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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低头坐在屋外干净的空地上扒鸡毛,任由院里那两只老黄狗把身旁的鸡毛追得四散纷飞,泥土混上脚边的血沫星子,像极了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情。 好在不多时,陆行州终于带着妻儿回到了院里。 姚之平低着脑袋干活儿,等拔光了鸡屁股的毛,才开始仰着脖子,打看那头沈妤脸色通红的模样,再低头瞧向自己手里的老母鸡,双眼一愣,心中的委屈不禁化为怜悯——都不容易,这些拖家带口的可怜人们,看似光鲜亮丽,可谁的日子不是这一地鸡毛蒜皮呢。 陆行州一路走来没有说话,直到将沈妤送回屋才重新走到院里来,他将身上的外套脱去,手里拿着一盆未择完的菜苗,在姚之平身边寻了一处地方坐下,低头,将白净的衬衣袖口搂至手肘,露出里面白色的胳膊,手指细而纤长,皮肤晃眼得像个姑娘,皮下几缕青筋却隐隐透露着戾气。 姚之平没有见过陆行州这副沾满人间烟火的模样。 陆行州的脸大抵还是当年学校里的模样,可他的眼神却已经不再纯净无欲。 在姚之平心里,他见过资本主义的腐朽,体验过女人浴后咯吱窝里的清香,甚至沉迷过性事,放逐自我,已然成为一位再普通不过的男人,然后一如常人,为子女操心劳累,随着年纪的增长备受嫌弃。 他的想法来得汹涌澎湃,思绪绵长,以至于没能听见院门打开的动静,直到他那位出外打工多年未归的堂姐迈步走到面前,他才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影,张张嘴巴,一时不知作何言语。 姚之平的堂姐是远房抱来的,堂姐不需要有姓名,她自小没有爹娘,早年被过继到独身多年的二奶奶身边,连个手续也没有,在一顿家里人的饭菜后,她便成为了姚家的女人。 千禧年春节,堂姐偷爬上村口大平头的拖拉机离开,她走的决绝,像她来得突兀,之后再没回来过。 姚之平上学那会儿二奶奶还没糊涂,她让他带着十几斤的熏腊肉去看她。 姚之平于是站在北城灯红酒绿的会所门口。 他脚边是随意扔下的泛着腥臭的避孕套,他身上的烟味浓重,有熏肉的,有火车上乘客的,也有空气里漂浮的。 他想自己或许该说些什么,可说些什么呢? 姚之平站在彼时浓妆艳抹的堂姐面前,想到了陆行州,他们三个,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一个在看不见的尘埃里。 陆行州放下手中的菜苗,抬头看见姚之平的堂姐眼神有些意外。 他或许没有想到,那些酒吧中雾里看花的故事原来也并不全是故事。 他在姚之平的声音里,想起了这个女人那时笑着说话的模样,她说,你啊,总归不是我故事里的人。 但每个人总要有故事。 姚之平于是在这样的夜晚变得越发蠢蠢欲动起来。 他在席间频频打看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堂姐,醉意醺醺。 在将二奶奶安抚睡下后他脑中依然酒气难散,甚至拉上陆行州的衣袖往河边上走。 陆行州酒过三巡思维也不再严谨,他跟在姚之平身边慢慢踱步,沈妤在不远处的田间走,沈黎追着他身边的萤火虫说不出的开心。 两人找了个空地停下,靠在树上,微弱地呼吸。 姚之平提起腰上的酒葫芦,呼啦一口灌进了嘴里,轻声开口道: “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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