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礼仪之争 (第3/4页)
一夜的英吉利使馆,也尽是对清廷礼仪的抱怨之声。 “什么文明礼貌的中国,什么仁慈的中国皇帝?你们说说,我们见到的中国,怎么和伏尔泰说的,就能差出这么多来?从天津到北京,你们也看到了,全是穷人,地种得也不好!之前来中国,还想着回去告诉法国那些暴民,你们伏尔泰歌颂的国度,和我们才是朋友!可现在呢?我们回去了,要怎么和国王陛下交待?”巴罗毕竟年轻气盛,想起一路上的事情,就气愤不已。其实英国之前经历了圈地运动和工业发展,大量农民抛荒进城,成了工人,乡村生活反倒宽裕起来,倒是城里这些工人,长时间未能摆脱贫穷。 而阮元告诉李自标的话,不用说,自然也没转达到位。 斯当东看他言辞激愤,也不禁笑道:“伏尔泰?伏尔泰的国度,还会那样相信皇帝吗?他们连国王都不要了,可这边呢?就说眼下这大礼,我们可如何应对得来?”早在印度之时,英吉利使团就已经得到快报,法国国民自行处决了国王路易,之后也未拥立新王。眼下法国已成为一个共和国,这也让仍是国王统治的英国倍感不安。 巴罗看着斯当东,也是束手无策,道:“你觉得北京怎么样?” “北京还好,我看着啊,大部分人生活还挺富裕的。只是一点,我真的有些失望,原本以为威斯敏斯特大教堂那样的建筑,北京应该有很多才对。可不想全是两三层的房子,显得小气。” “听他们说,是不想让房子超过皇宫。”马戛尔尼话不多,可往往能一针见血,找到关键。 “不说这个,你们就不觉得,这北京城的道路,就和以前人说的,一百年前的伦敦一样,满地都是臭味?他们连抽水马桶都不会用的吗?”这也是巴罗的不解之谜。 “抽水马桶才用上几年?你看到路边那个沟没有?或许他们就把那个当成下水道了吧?”斯当东道,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不舒服。 这时李自标的声音忽然在外响起:“各位大人,中国的松大人和阮大人到了,说是关于礼仪的事,还想同各位大人商议一下。” 马戛尔尼等人自然应允,阮元和松筠也一同入内,和英吉利各位使臣行过了礼。这次也是松筠先开口,道:“各位大人,这四海万国之间,礼仪相差甚远,在下也是见过的。在下之前与俄罗斯人交涉,也曾遇到礼仪争执,不过后来嘛,也各有解决之法,所以今日这行礼之事,在下觉得还应再行商议。” “我们不想行三跪九叩礼。”巴罗的言辞直截了当。 “且勿烦躁。”松筠毕竟在外通使八年,对付这些事情经验丰富,不慌不忙道:“各位之前说过,各位所在的英吉利,国中至高无上之人,称为国王。在下与俄罗斯使者相交多年,知道俄罗斯国中,其王上称为察罕汗,在下出身蒙古,知道‘汗’即是皇帝的别称,也就是说,俄罗斯也是自称皇帝的。那么不知贵国国使到了俄罗斯,是依贵国国内之仪行礼呢,还是依俄罗斯国俗行礼呢?”所谓察罕汗即是清代中前期,对俄罗斯沙皇的译称,松筠对外交涉八年,一向宽严相济,多与俄方交流,对西洋国王皇帝这些金简眼中的“未经册封之人”,倒是并无拘执。 这个问题一经李自标译出来,几位英吉利使臣也不禁沉默,过了半晌,马戛尔尼方道:“俄罗斯并无三跪九叩之仪。”他三十年前,也曾经作为使节前往俄罗斯,故而有此一句。 可松筠却听李自标译得清楚,对方说的是一句“并无”,而非“不知”,这就说明,这位英吉利正使,很可能去过俄罗斯,或许外交成果,也还算体面。便继续问道:“那贵国与俄罗斯的谈判,是成了还是没成?” “如愿以偿。”马戛尔尼也感觉到,对方言语精明,故而言简意赅,不肯多说一句。 阮元却看得仔细,马戛尔尼说这一句时,眼中忽然一亮。 这种眼神,他之前也曾见过,乾隆、阿桂这些异常精明之人,若是深思到难以自拔之时,往往眼中便会精神异常。眼看这位英吉利正使时,只觉他眼神与乾隆、阿桂虽有所不同,但也绝非常人所能企及,想来也是个精明强干,胸有方略之人。 他这一路上和几个主要使臣都有交流,巴罗才华出众,但毕竟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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