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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绿茶婊 (第2/2页)

是在发脾气了:“你是不是想要酸死我啊?”

    周围的人轻瞟我一眼,当做不在意地继续进食,刀叉与骨瓷相触,发出悦耳清响,他们低声交谈着,长桌上笑语相传。

    “小净想吃什么?让厨房去做。”尹志涵笑着说。

    我斜眼睨他,又用余光望着陈钟岳:“我要吃青梅酱。”

    陈钟岳不看我,尹志涵倒是一直捧场,跟男仆商量到哪里去找我要的。陈钟岳忽然开口:“南边有几户种青梅。”

    尹志涵对男仆温和笑言:“让司机开车带你去找找看,好吗?”

    副菜、主菜、蔬菜类菜肴都已经送完,开始上甜点了,男仆才艰难地找到我指定的青梅酱,为我厚涂在面包上。我恹恹地靠在椅背上,看他的白手套在我面前动作,耳边听着尹志涵跟陈钟岳闲聊,浑厚的国嗓此时轻言细语,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栖莹前天飞去波士顿,随行带了好多自家厨师做的汤和补品。”

    陈钟岳沉默了片刻,问:“白隽还没好吗?”

    “复健哪有这么快,伤在右臂他也心急,世锦赛是没法上了,早日康复,或许能参加明年的欧锦赛。”

    我的心被敲了一下,顿时透亮,香港那日白隽的右臂出血过量,很可能是伤在了筋脉上,这对一个击剑运动员来说,是致命一击。

    难怪这段时日别样清静,不见他来骚扰,原来,原来……我真的无法不感到一种痛惜。但眼下我必须稳住情绪,摆出缺心少肝的无赖模样,把叉子一砸:“这是青梅酱吗?颜色不对!”

    我压根不忍心看男仆的表情,直接望向陈钟岳。果然,他生气了:“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委屈地扁着嘴:“就是不对嘛,我在家吃过的青梅酱不是这个颜色,是浅绿色,在光下有一点金灿灿。”

    “你家?”陈钟岳长眸微微眯起,簇着寒光:“你以为还是从前?陈宅现在早就空了,不过是一个废墟。”

    我竟不知道此事。

    在场的人都异常沉默,他们跟陈家很多年了,我能感觉到提到这个话题时,弥漫在空气里的肃穆感。看来陈钟岳说的是真的。

    想来也该是如此,陈钟岳和陈露夕间的夺权斗争持续数年,陈家几次易主,集团都已经千疮百孔,更不要提那座我从小在其中长大的老宅。

    谁都想要,又都要不到的东西,不如毁了。

    尹志涵温柔地打圆场:“你可以先尝尝看,小净,或许味道是一样的。”

    “不吃就滚出去。”陈钟岳厉声补充。

    我攥着小勺舀起酱汁,慢慢往嘴里填,他面色稍霁,桌上再次活跃起来,有人笑道:“我家那小子也爱闹脾气,都成家有孩子了,还跟小时候一个样。说起来,去年是金纳承办世界儿童发展首脑会议……”

    说话的是郑伯,祖父在世时他就在陈家做事,资格很老。我在陈家见多了踩高捧低的人,这样的人能三四十年屹立不倒,也摆脱不了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弊病,不过他不是那种嫩角色,他待我态度亲切,从未让我感到明显的怠慢。

    他们谈到六月的待议事项,陈钟岳话说到一半时却突然停下,很快其他人也跟着住嘴,餐厅陷入诡异的安静。

    因为我哭了。

    泪水无声的流下来,聚到下巴尖上,滴落进餐盘,在奶酪上砸出一个小浅坑,圆钝的“啪嗒”声似乎在空气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的对面是尹志涵,右手边就是陈钟岳,他们将我的哭态看得一清二楚,我咬住下唇,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定定地看着那瓶青梅酱。

    “不一样的,就是跟我家的不一样,从前青梅树种在玫瑰花丛里,果子吹到的风都是带香味的;从前摘果子的都是可爱妹仔;从前泡果酱时都要加柠檬和佛手柑;从前盛果酱不用水晶,用小陶碗;从前大家都住在一起;从前我念诗还有人听……”

    我抬起头,含泪凝视陈钟岳:“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一生只够爱一人……”我喃喃重复这一句,站起来失魂落魄地往外走,突然腿一软,摔倒在地,邻近的人立刻扶我,我挣扎着:“不要你扶,我自己能走!”

    宴席乱了,渐渐有一窝人围在我身旁,尹志涵摸我额头:“小净好像发烧了。”我猛然打开他的手,眼神凌厉地怒视他:“别碰我!”

    尹志涵尴尬地冲众人笑笑,陈钟岳走入人圈搀扶我腋下,我立刻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你也别碰我,走开!走开!”泪水糊了一脸,我一边哭着一边推他,像是恨透了他,可在他真要放手时,又用小指依依不舍地勾了他手心一下,我无力地轻声呢喃:“别走……”然后彻底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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