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途中(下) (第2/2页)
“你不必多想,全力应对即可。” 凌恪出手前,给他提了个醒。 但当炫目的刀光划开眼帘,腾山仍觉得措手不及,前胸一痛,冷风灌入襟怀,温热的液体淌下肋骨。 冷汗“唰”地落了下来,来真的! “别发愣。”凌恪喝道,平稳的声线与凌厉的刀锋汇聚成令人胆寒的杀气。 他不是发愣,只是手足僵硬,几乎提不起力气抵挡,反应也跟不上长刀的轨迹。 直面凌恪的攻势,他才真正体会那种如铅汞一般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不留丝毫喘息余地。 他艰难地横矛抵挡,刀刃微一偏转,没有半点滞涩地平擦矛身而过,拉开一道血口。 狰狞而美感。 挡不住,无论他以何种角度相护,刀刃总能寻到间隙,蝴蝶翻花,羚羊挂角,轻松写意如作画,白刃为笔,鲜血为墨,人肉为布。 腾山满头汗水,伤势都不致命,但是疼,疼得睁不开眼,抓着纹兵的手在颤抖,疼痛无孔不入,牵动神经,打断对敌的思路,血是厚重粘稠的铁锈味,挤占了五感的知觉,动作屡屡与预想偏离。 他第一次知道受伤对斗战的影响会有这么大。 相比之下,凌恪冷酷得惊人,无论流血的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他眼神没有波动,手腕平稳,每一刀的位置、长度、深浅,都精密得如同一件运转氏纹的纹器。 刀势连绵,似乎永无止境,血越流越多,腾山觉得自己正被一步步押送死亡,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他双臂酸软,视线模糊,慢慢想要放弃抵抗。 甚至期待凌恪一个不小心失手,结束他的性命……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中所想,锋锐在下一刻右移了一寸,直迫咽喉。 冰冷刺破喉口的刹那,腾山头皮炸开,汗毛根根倒竖,血液疯狂上涌,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霎时间迸发。 “啊——”他嘶声一吼,状如困兽,手腕以不可思议的灵活翻转,长矛上挑,拼了全身力气送出。 攻敌自救,矛兵比长刀更长,势必会先刺进对方的胸膛。 但他并没有想到这些,只是凭借本能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长矛如飞扑而出的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毒牙狞厉闪烁寒光,充满了同归于尽的歇斯底里。 风声尖啸。 这一击落空了。 凌恪站在两丈开外,衣衫齐整得连条破口都无,淡声道:“到此为止。” 腾山脑子还是懵的,好一阵才从方才的状态中脱离,他摸了摸脖子,只有不足一个指节长度的小口,彻底松懈了下来,腿一软跪坐在地,龇牙咧嘴。 “嘶——嗬、嘶——”抽着冷气,腾山哭丧着脸,“老师,您下手也太狠了。” 凌恪无动于衷:“冥想修炼,仔细体会最后一次出手的感受。” 老师没有心……腾山暗自吐槽。 “不想白受伤,就照做。” 他立即没了多余的心思。 腾山在一旁打坐,凌恪也没有离开,拿了本书慢慢地翻。 自从……尝试过双修以后,他发现许多古书都有关于这方面的讲述,以前不知为何竟从未注意。 一天的时间,他查阅了手边所有资料,只在中找到一处:“东皋一战后,黎氏向王城周氏进献一伶儿,形貌妖昳,天生媚体,不同寻常男儿……周旋数名族老身侧……图/图/图/图……是年,诞一子……”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相关记载。 凌恪翻来覆去看这几页,目光停在“天生媚体”处,媚体,是什么? “不同寻常男儿”,那么寻常男子就是不能生育的吧? 所以他生不了女儿,凌恪稍稍放心些许。 但这还不足以完全打消他的顾虑,辛涣为什么那样说?凌恪觉得需要进一步查证。 离开练武场后,凌恪径自回屋,腾山则被人拦住了。 贺芊芊看他一身狼狈,惊声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切磋。”腾山敷衍了一句,越过她喊道,“老师等我……” “你胡说,切磋怎么可能受这么多伤?”贺芊芊着急得上火,不由分说地去拉他,“你跟我过来,我帮你上药。” “不用了。”眼看凌恪越走越远,腾山用力拽出衣袖,匆匆追了上去,对贺芊芊的呼喊充耳不闻。 他踩着关门的时机挤进了舱室,扶着门把的辛涣面色错愕。 腾山也没在意,追在凌恪身后:“老师,今晚不继续了吗?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在练武场,他不过好奇问了句老师在看什么书,结果凌恪起身就走,有关修炼的疑问都没来得及说。 辛涣拦在他跟前,黑着脸:“你干什么,你站远点。” 腾山眨了眨眼,很快想起了什么,脸也黑了。 “你为什么在老师屋里?” 凌恪倒了杯茶,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转头道:“不问问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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