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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捧着搪瓷缸喝茶,一口水噗的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连连点头。 小栓子跑了一趟县城邮局,在城里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肉臊子面,吃得肚皮鼓胀,嘴角泛油光,还拎了两瓶澄黄晶莹的芝麻油给团长改善伙食,回来时带来一个消息:上面来了电话,让莫青荷立刻赶往延安出差。 军令一刻都不能耽误,莫青荷将军中事务移交给政委,收拾东西马上启程,等到了延安,他挺奇怪地发现似乎并没有哪位首长急着见他,起先他以为是娶媳妇那件旧事,忐忑地酝酿了一大堆借口,后来又觉得不对——胜利在即,一大堆打光棍的老首长挤破了头找对象,没人顾得上他的个人问题了。 至于那位译电处女同志,据说嫁给了一位副师长,已经怀孕八个月,停职回家待产了。 莫青荷在延安待得一头雾水,打电话问旅长,旅长也摸不着头脑,一层层往上查了半天,答复他说根据地组织了一个干部进修班,特招年轻有前途的军人前去深造,莫青荷近年表现优良,被选中乃是全旅莫大的荣誉,要好好珍惜,提升思想境界回报组织云云。 这一通电话打完不久,旅部就差人送来一封盖满红戳的介绍信,拿着迟来的信,莫青荷背着铺盖卷排队报名,认真上了几天课,发现教员只有初中文凭,讲得也都是些陈词滥调,还不如他自己队里的学习班,他就不怎么上心了,全当是放假休养。 他住在组织分配的农家小院,每天喝喝茶,看看报纸,日子过得挺悠哉。这时沈飘萍的小儿子刚满七个月,是个早产儿,动不动要闹点小病,她和原野忙得焦头烂额,莫青荷抽空上门帮忙,沈飘萍养了三个小子,大儿子小虎是个孩子头,长得虎头虎脑,活泼好动,天天抱着枪不撒手;二儿子阿忆却白净得像个小姑娘,害羞又腼腆,这时鲁迅艺术文学院已初具规模,莫青荷带他去桥儿沟的大教堂看戏剧演出,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听得有滋有味。 莫青荷坐在礼堂的木椅子上,从台上青涩的唱腔中听出不少纰漏,他拉着阿忆的小手,瞧着那些骄傲的男女演员,喉咙痒痒的,有点怀念过去的日子。 他在延安住了没几天,无线电波载来了一个惊天的消息,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根据地响起成片的爆竹声,没有鞭炮的就敲脸盆,敲暖瓶,大家涌出屋子,潮水一般漫上街头,涌进田野,在炽热的阳光里挥舞红旗,认识不认识的都相互拥抱,老兵老泪纵横,大家笑着闹着,哭着吼着,咆哮着宣泄心中的狂喜,十多年的压迫结束了,八年的艰苦战争结束了,我们再不用向小鬼子卑躬屈膝,再用不着担惊受怕,胜利了、自由了!中国人民付出了血的牺牲,用钢铁一般顽强的毅力把侵略者彻底赶出去了! 彻底的欢乐之后是长久的静默,大家低头垂泪,悼念死在小日本刺刀之下的亲人和战友,一位七旬老妪全家二十余口人横遭屠戮,只留下她孤身于人间,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枯瘦的手捂住脸,从指缝淌下浑浊的泪。 莫青荷站在白花花的阳光地里,感觉脸颊冰凉一片,他知道自己在哭泣,可唇边含着笑容。 之后,嘹亮的歌声就在延河上空飘起来了。 庆祝活动持续了许多天,等人们宣泄完最初的激动情绪,另一些棘手的事务逐渐被提上日程。 由于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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