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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也想跟上去,却被玉山截了话头,只听他指使道: “还不快回去给你家主子拿衣服?” 那小厮闻言,觉他说的有理,极干脆利落地应下了,拔腿就往外走。边走边觉出不对来,他是斥国公府的家奴,见那优伶娼妓一流本是高出半截的,怎就被玉山使唤得那样顺其自然?如此一想,便觉背后发凉,暗道这琵琶伎莫不是会些妖术,有蛊惑人心的办法。 放下这些不提,那王大公子跟着玉山上了琳琅阁二楼,见满眼铺金嵌玉,笑道:“你这地方倒好得很。” 玉山闻言,只默默垂着眉眼,拉开那牡丹屏风,温声说: “再好也比不上你斥国公府,只是落得清静罢了。” 王进猜不透那话里的意思,只好径自转到屏风后面,缓缓除了衣物,又坐在那水气氤氲的浴桶中,方觉仲秋寒意消散许多。而那琵琶伎坐在月牙凳上,斜歪了身子靠着檀木方桌,看那赤红色锦袍搭上牡丹屏风。他看着看着,忽然眉梢一跳,起身从那锦袍上拈下一点纸屑来。那纸上洇了水,墨色已花,却仍看得出是片撕碎了的桃花笺。 玉山一笑, “这一片碎纸,你倒还留着。” 王进闻言,方想起那日他将这纸屑捉进手中,却因着无论又残又破,到底是诗词笔墨之类,一时竟丢不开手去,只好揣在怀里。岂料后来,他房里的丫头收拾衣服之时见了,以为是哪家相好的信物,便拿绫罗帕子细细包了。王进见了哭笑不得,又不愿忤了一片好心,只得连那帕子一同收进怀里。如此,竟成了习惯,本无深意的事情倒非做不可了。此时他听那琵琶伎问起,个中曲折又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竟又无端的心虚起来,面上却光风霁月,道: “你竟怨起我了?谁教你好好的诗,偏要撕碎了,让人看了一字半句,牵肠挂肚。” “牵肠挂肚?”玉山正踮着脚收拾那赤红锦袍,闻言暗忖这王大公子口轻舌薄,怕是十句都见不得真的,于是有心要刺他:“玉山不过一介琵琶乐伎,有什么值得王大公子牵挂?” 王进听那琵琶伎言语促狭,不禁苦笑起来,恍然大悟自己是又中了他的圈套。他刚想扭头辩解几句,好挽回一丝颜面,却蓦地住了嘴。 只见牡丹屏风上映出玉山纤瘦的身影,遮挡了斜阳,摇曳起一片幻惑的光芒。他那腰极窄,腿又极长,罗袍下摆朦朦胧胧,好像烟雨繁盛的桥头陌上。而他那葱白的十指,闪闪烁烁,映着赤红色缂丝蜀锦,似理着那阳春三月怒放的百花。 王进见状,无论心中再有什么气什么怨,蓦地都消了,只剩下一点欲说还休的怦然心动。他沉默了半晌,忽然岔开话题,道: “小雀那丫头,如何为了一只银耳环……” 玉山正将那衣服整罢,听他说起小雀一事,复又坐回在月牙凳上,端起个白瓷茶碗,暖了暖手,方开口说: “似你这般荣华富贵里生养的,自然不会明白穷苦人家的苦衷。” “怎么?” “四年前陇右道饥荒,小雀父母将她卖了换米,所留唯有这副银耳环。我也曾给她买过一副赤金坠子,她却说甚么也不肯摘将下来。否则你真当我小气如斯,连个粗使丫头也打扮不好么?”玉山言罢,垂下眉眼幽幽一叹,似有千言万语漫上心头,但当他开口时,却只反复喃喃道: “你又怎么明白?” 王进听他一番话又是尖酸又是郁郁,有些于心不忍,想宽解两句。但他话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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