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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灰。 穆康死死盯着邮件第一行简短的英文,整个人像是被鬼差勾了魂似的,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路易斯和同事通完电话,杵在不远处踌躇半晌,走过来说:“先生……” 穆康看都没看他。 路易斯鼓起勇气开口道:“我同事说……林先生昨天晚上走了。” 穆康痛苦地想:求求你别说了。 安德鲁的邮件发件时间是两天前。 路易斯说林衍昨天晚上走了。 这是穆康手里最后一条能用的线索。 他寸阴若岁等待了两个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涛涛洪水阴差阳错地送去了无望西天。 这场洪水看起来像突如其来,实则不过是如期而至。它年复一年地从贫民窟里洗涤出无数桩人世无常,穆康曾亲眼目睹、亲耳所闻,却从未想过有一天需要亲身经历。 雅加达纵有无尽长夏,带不走穆康心头的茫茫凛冬。 老天爷真是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给穆大才子。 他紧紧捏住手机,从脚底涌起的狰狞痛楚和翻涌酸意直冲头顶,比暴雨汹涌、比日头灼烫,让他人生头一遭产生了大哭一场的冲动。 夏树一看穆康的表情就知道大事不妙,当机立断从地上抓了一支被尘土包裹的烘焙版中南海,飞快点上递了过去。 穆康无意识地接过来,哆哆嗦嗦把烟凑到嘴边,尝试了四次才成功咬住烟嘴。 情之一字惹才子手抖腰折、罹患渐冻症,夏树不愿落井下石地记录兄弟的窘态,打了个手势,让落汤鸡不知道几号把摄影机关了。 避难处里鸦雀无声。 晒过的烟充斥着某种怪异的死鱼味,尼古丁功效大打折扣,穆康花了比平常多三倍的时间才把那股撕心裂肺的感觉压下去。他重重吐出一口烟,看了一眼苏希尔:“你,喜欢唱歌吗?” 苏希尔警惕地问:“你要干什么?” 穆康冷冷道:“回答问题。” 路易斯低下头轻声对苏希尔说了句什么,小姑娘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喜欢。” “钢琴在哪儿?我听听你唱歌。”穆康说,“就唱Eve Maria。” 苏希尔:“……” 路易斯:“……” 兄妹俩还没反应过来,嗅觉灵敏的夏导演已火速上道,忙说:“我知道在哪儿!” 穆大才子出马带贫民窟小女孩练歌,落汤鸡军团再次喜获素材。剧组成员充满干劲,纷纷晒干羽毛、扛上设备,不辞辛劳地在烈日下涉水走了二十分钟,同穆康、苏希尔和路易斯一同抵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栋在废墟中颠簸矗立的危楼,结构寥落到只剩下框架,让阳光轻易穿透,映出空气里纷飞的水雾与灰尘。 一场热气蒸腾的洪水,一堵灰尘满覆的外墙,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孩。 一台只剩骨架的钢琴,一颗蓬勃跳动的初心,一个懦弱矫情的自己。 穆康品味着眼前似曾相识的魔幻现实主义场景,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苏希尔仰头问穆康:“你也会弹钢琴吗?” 穆康叼着烟:“嗯哼。” 苏希尔:“有Evan弹得好吗?” 穆康抬手把烟换到指尖,嘴角划出温柔弧度:“他弹得比我好。” 苏希尔:“我就知道。” 女孩儿不懂何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听穆康这么一说,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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