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 (第2/4页)
圣斋不远,又恰逢菡萏凌波,正是赏莲的好时节。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李高立刻恭敬道:“初十下雨那阵子常去,后来天晴了反倒没那么热衷了。” 现如今东宫一家独大,陈菩自进宫起就一路失宠至今,宫娥宦官们不会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还是负责清点、保养船只的小太监多了一句嘴。主子们的事奴婢无从置喙,李常侍只在心里把鱼兴骂了个臭死。黑心肝的田舍汉,别人或许不知道陈菩在那儿,鱼兴能不知道?殿下心情欠佳,不敢驳其吩咐是人之常情,可事后总得派个人来跟他们通通气儿吧?他李高、掌案太监仇开济哪个月少了他的打点?承恩殿的小太监们哪不是一见面就哥哥哥哥的巴结个没完?捧得比亲阿耶都高,事到临头这竖子真拿自己当阿耶了! 雨势渐大,姚琚起身道:“备舆吧。方才殿下走的急,想是忘了带伞。” 大婚四个多月,他自认对冯献灵还算了解。虽说并不贪杯,可每当遇上什么烦心为难的事,殿下总爱小酌几杯(譬如那次她主动来寝殿找他),烦恼到不愿意回承恩殿、宁可跑去芙蕖池边听雨吹风,却竟没有饮酒……是否暗示着今夜还有别的变故,必须保持灵台清醒? 甲胄摩擦声掩藏在夜色中,无端叫人心慌。 太女妃的仪仗不小,姚琚赶到时天已经全黑了,她一脸被人捉奸在床的错愕尴尬,好一会儿才想起问他:“……你怎么来了?” 殿下其实是想问‘你怎么突然来了’,少了两个字味道全变,霎时间跟着她的、姚琚的、陈菩的太监齐刷刷低头看脚尖。 陈菩的手仍停滞在半空,姚琚眼皮都抽跳起来:“雨势太大,怕殿下忘了带伞。” “……”这个理由显然站不住脚,偌大东宫还能找不出一把伞?冯献灵隐隐觉得不对,下意识的想要张口解释(她记得如琢跟陈菩似有龃龉),谁料一旁的陈良俤收回右手,似有似无的摩挲回味(?)了一下后方才与他见礼:“见过妃君。” 他不爱穿绸,一身花青色的细葛布缺胯袍(毕竟是东宫良俤,哪能真的穿粗麻),与月白外衫的姚琚恰好分站在灯影两侧,一明一暗,相对而立。 本性 这不是二位妃君第一次碰面,但在场所有人包括冯献灵都明显感受到了气氛的古怪。同样出身郡望名门,从前陈菩对姚琚仅是‘不错规矩’而已,既没有十足恭敬也不像史书中某些阴毒癫狂的后妃(……),满脑子争权争宠。陈家送他入宫一是看中他的名气——少年成名,一方俊士,匹配国之储贰也不算太高攀;二是因为他的出身,事情已无转圜余地的情况下,婢生子为人侧宠总好过嫡支子弟冲人卑躬屈膝;三就是他的这副怪脾气了。 菩萨奴陈五从小与众不同,兄弟们攀比学问时他在廊下看燕子筑巢,姐妹们计较吃穿时他在溪边看青蛙吐卵,一应用物,给他就接着,不给也不会着恼。这一代陈氏主母出身不高,掌家时雷厉风行,做派却称得上公平持正,既不曾刻意亏待他阿姨,五郎便真心实意敬她为母。 换句话说,惹他露出这种类似寻衅的眼神并不容易。 “在赏花?”姚琚抬步,拾级而上,“‘西施五月采,人看隘若耶’。陈君好兴致。” 好兴致的陈君还没怎么样,一旁的冯献灵腾的头皮一麻。这首乐府唱的是西施泛舟采莲,出众的美貌引得围观乡民挤满若耶溪的轶事,下一句曰‘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回家还没满一个月,就被越王派来的使者迎入了宫中。 一损损两个,陈菩若是西施(……),那她算什么?看不出来,如琢揶揄起人来比彭掞也不遑多让。 听出他生气了,殿下硬着头皮试图打圆场:“时辰不早了,叫他们传晚膳吧。” 她其实不饿(谁刚吃完一大盘水果都不会饿),只是迫切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去承恩殿再与他仔细解释。陈良俤闻言瞥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嘴角噙着笑道:“才用过点心,殿下这么快就又饿了?” 小娘子身上朱红色的鹤纹圆领袍如一幅流动的火,冥冥夜色中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冯献灵被他这一眼燎的左靥滚烫,忍不住狠狠瞪了回去,不是你说汁水沾到了脸上,硬要替我擦去,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捉奸成双! ……不对,他本就是孤的良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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