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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政出贼臣,哀帝不能制。” “贼臣……” “贼臣!” 苏枣本想跟元夫子打招呼的,听了这样饱含苦痛的话,也不敢再搭话。 她讷讷的走开,突然很想念当初那个总是站在村口,在她迈着步伐跑动时候,笑眯眯抚摸胡须念叨“动若脱兔、奔若雷霆”的元夫子。 人死,是悲伤的事情。 可是苏枣不认识“黄弟”,她伤心不起来,她因为元夫子满脸的泪水,感到难过,可悲伤并不深刻,远没有春花姐姐的离开让她触动。 皇帝?黄弟? 这些名字所代表的东西,对于农人来说还没有即将到来的春耕重要。 更让苏枣在意的是,这一年的春天,她终于等山上的雪开始化了,却总是约不出去六郎。 一连好几天,苏枣都没有见到六郎。 那熟悉的丝毫没有长进的躁耳琴音,也不在夜晚响起。 琴声不响,苏枣就没法去找,她偷偷去了几次,可六郎再没有在院子里出现。 夜晚的风很凉,眺望着西边黑暗沉沉。 苏枣坐在家门口的坡上,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看了好久。 * 等终于见到的那天,太阳已半落山。 黄昏的木桌子上,除了琴,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往日的零嘴肉干。苏枣感到奇怪,绕着六郎看了半天,忍不住拍拍六郎的腰,那个经常挂在六郎腰间,等她来时就会摘下来的零嘴荷包竟也没有。 “六郎,你的荷包呢?”苏枣馋。 六郎白净的脸,被余晖照的黄扑扑的,挺直的背脊忽然弯曲,苏枣伸出手,接到了一滴从六郎脸颊落下的泪珠。 六郎告诉她: “枣儿,以后你不能再吃我的东西了。”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苏枣有些不安,就像两年前她半夜睡醒,家里来人,夜风很凉,火把上的火焰明亮,被风拉扯着四处飘火星,那种令人屏息的静。 黑亮的眼睛,似乎被落日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六郎你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吗?”苏枣左右看,站起来,绕到六郎身后,踮起脚看六郎的头,她小心翼翼的。 身上好好的呀。 六郎怎么了? 苏枣知道六郎很痛,她还是第一次见六郎流眼泪。 有的疼痛,就算别人看不到,也会存在。 苏枣很清楚,就跟娘以为她落枕一样,表面好好的,但她自己会知道,身体因为做梦,是真的疼。 六郎弯着腰,一直弯到整个人蹲下,大口喘着气。 苏枣也蹲下,两年过去,她肿萝卜一般的小手,两年过去已变得纤长,指尖里因为干活,总是塞满黑色的污痕,放在六郎洁白的衣袍上,刺目显眼。 “六郎你怎么了?”苏枣惶惶的问。 头抵在苏枣小小肩膀上的少年没有说话,天就这样黑了下来。 许久。 肩膀处隐忍的颤抖渐大,苏枣终于听见六郎隐忍小声的喊了一句。 “皇兄……” 苏枣很害怕。 元夫子哭“黄弟”。 六郎哭“黄兄”。 这种奇异谐音,让幼年的苏枣,感到一种微妙的巧合,但很快六郎就开口了,“黄兄”变成了兄长,哥哥。 平静下来的六郎,告诉苏枣,他的兄长,吃了有毒的食物已经离世,这也预兆着,他的饮食之物不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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