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印传奇(我和我的母亲)_【寄印传奇】26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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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印传奇】26 (第5/5页)

工塘里。

    据父亲说,搞垂钓塘关键在于把握好难度,让客人体会到某种微妙而幸福的

    成就感。

    他说的对,这会儿姥爷就徜徉在这种成就感中销魂蚀骨,难以自拔。

    直至我奉上午餐,他才丢开自制鱼竿,允许我暂时代为掌控。

    他老在钓虾。

    他老指指水桶,说晚上留下来吃饭。

    他老玩上瘾了。

    梧桐很老很高很大。

    有树荫,不太热,但也算不上凉快。

    于是我问姥爷咋不去看戏。

    他愣了下,然后直摇头,说唱了一辈子,离是离不开了,但也不能跟太近,

    何况是自己闺女呢。

    「晕眼啊。」

    他呼噜一声后,从海碗里抬起头来。

    我无话可说,只好点了颗烟。

    很快姥爷就夺回了操控权,难为他老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狼吞虎咽。

    我掂瓶啤酒,决定像个返乡农民工那样到自家田间地头转悠转悠。

    父亲坐在渔屋前的老榆树下。

    同我一样,他也在喝一瓶啤酒。

    一旁的红漆木桌上几乎陈列着前电气化时代的所有娱乐方式:扑克、象棋、

    和一本暴露着女性大腿的铜版健康杂志。

    该杂志会虚构出一些卑微的人名,然后以怜悯而色情的口吻尽可能地详述他

    们在性生活上遭遇的种种困难。

    这之后它会提出解决之道,往往是些生活小常识,籍此你的人生会迎来重大

    转机。

    据我所知,它曾帮助很多青少年成功地实现了手淫,这其中就包括我。

    所以一看见它,我就笑了。

    父亲也笑,问我六号走不。

    我说看看。

    他又邀请我钓鱼。

    我说没意思。

    「啥有意思?!」

    他拍拍桌子,嘴唇翁动着,却没了声音。

    我不知作何反应。

    好在眼前的脑袋一番摇摆后又仰了起来——父亲以一种故作幽默的口吻说:

    「给你布置个任务,咋样?」

    「咋样

    」

    两个字并没有说出来,但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好啊。」

    我说。

    「喂猪去。」

    他丢出一串钥匙。

    我捡起,刚走两步,父亲就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货真价实的哈哈大笑,白背心下的肚皮都在飞速颤抖。

    「你还真去啊!」

    他说。

    「喂得过来么你!」

    他又说。

    父亲拍着大腿,眼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他擦掉眼泪,说:「猪——还是我去喂,你——到山墙下揪点银杏叶,

    你奶奶都唠叨两天了。」

    经再三确认,我总算在西侧山墙外找到了那几株父亲「悉心栽培以便药用」

    的银杏树。

    拇指粗,孱弱得像个甲亢病人。

    在小心翼翼地摘掉其一半叶子后,我终于狠狠心来了个风卷残云。

    于是它们索性淹没在墙根越发凶勐的藤蔓间,消失了一般。

    出于某种愧疚,我冲着银杏树撒了一泡尿。

    我觉得这将有助于它们茁壮成长,再不济也好快些容光焕发。

    提上裤衩,我环顾四野,神使鬼差地,就沿着小路走到了尽头。

    拐过墙角的同时,我系上了手中的塑料袋。

    理所当然,那泡屎还在,只是与两天前相比它变得愈加干硬。

    在物理学上,这是个十分有趣的过程。

    张凤棠的尿却不见了,它消失在松软的土壤间,就像我亲姨从未蹲过那儿一

    样。

    这自然也符合物理规律。

    所以我并不惊讶。

    围着那泡尿曾经存在过的地方,我转了好几圈。

    当然,不是脚,是目光。

    除了一厥陈年老屎之外,别无所获。

    更远的地方,杂草汹涌,绿得夸张。

    一切都正常得令人心旷神怡。

    我点颗烟,站在小树林斑驳的阳光下,任大自然的凉风摸了个爽。

    后来,我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只黑色丝袜。

    我估计是的。

    它十分屄屌地攀着一截树杈,高高在上,舞动得令人心颤。

    我勐吸口烟。

    二十一世纪的天还是这么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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