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4) (第6/6页)
人都没有,自己还怕什么呢。 左手,无名指,咔嚓——恐惧,就用疼痛来对抗吧,把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架在胸前。至少死之前,我想要,再出一拳! 葉月幽看着脚下的少年,默默在心中自语,“大笨蛋。死一次,大哥哥就知道怕了吧,伤脑筋。乖乖服个软不就好了吗,自己又不会真拿他怎么样,现在搞的人家像个坏人一样。” “毕竟,死亡,是非常痛的事情,我知道的。” 看着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和恐惧的少年,折断的无名指和不正常垂落的小指,葉月幽咬了咬牙,抬起的脚迟迟不能放下。 “真是的,真是的,真是的!这让我怎么下得去脚啊!” 最后,这一脚也没有落下,不过圆润的脚趾却贴着地板,一脚把我撞飞了出去,抛飞在床幔洁白的床幔上,而后顺着床幔滑落,摔在地板上。 螳螂者,其为虫也,知进不知却,不量力而轻敌。呵,螳臂……当车吗。五脏移位,右臂断成了三折,嘴里都是血,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往下流,眼睛看东西红红的。肋骨不会刺进肺泡里了吧,呼吸火辣辣的。感受不到腿,还……还有什么,呼。 脑海还停留在之前的画面,圆润的足趾将我的击出的手臂瞬间折断,然后毫无阻拦的踢在我的全身,柔软、又强大到无可附加。只是一脚踢过来,就被女孩的脚撞的粉身碎骨?还真是…… 葉月幽看着自己脚趾上如同刻刀划过的伤口,没有说话,而后顷刻间伤口愈合。看着浑身留着血的少年,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大哥哥,很不错。不过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由小幽来结束你的挣扎吧。”死一次,也没关系,在这里并不会真的死去,反正都是你自找的,不怪小幽,不怪小幽。 好像有什么过来了,是,是小幽啊。在说什么吗,耳朵在响,听不清。抬起脚,要给我最后一击吗,至少,我想要死在战斗里啊。 我还有什么?举起唯一能动的左手,三根手指握住,出拳迎敌。 我还有什么?体内凉暖二气发出最后的疯狂,激荡着,碰撞着。 春属木,生木者水,四周变得潮湿,身体里的血液好像不在向外流淌,而是在气感的滋润下重新奔流,心脏剧烈收缩,一下比一下有力,身体重新焕发力量,覆灭心中无名之火。天地之气交而为泰,草木萌生发动,天一生水也。 否极泰来吗。 凉暖二气奔流、震颤,雷声在体内回荡,比以往每一次都强烈,比每一次都浩然,是蛰虫惊而出走,是外邪不近吾身。 春阳清新之气自体内而孕生而出,被渲染成樱花一样粉色的凉暖二气,变得灵动而和谐。 四阳盛长, 值气泄时而光生焉,凉暖二气交互韵生雷光。不,或许应该称之为阴阳二气,天地闲二气而已。阳生于子,终于午,至卯而中分。四阳渐盛,犹有阴焉,春为阳中,正阴阳适中,阴阳平衡,故昼夜无长短云,此为春分。 雨水、惊蛰、春分,阴阳二气蜕变平衡,环抱交融,带着樱花版绚烂的粉色,有质而无形,如铅如汞。于八冥之内,细微之中,理胸中五气,混百神,转回灵,出黄庭而入紫府,直抵眉心。 撕裂的痛,毁灭的痛,灵魂都被汲取的痛,无法习惯的痛,阴阳二气在眉心挤压变形,仿如活物般扎根生长,然后消逝,一个全新的形如生命的胶状物质在那里汲取我的脑髓。 而我成为了那胶状物质的一部分,祂伸出触须,扎根在我的大脑更深处,扎根在阴阳二气的正中心,另一部分无形的触须则探出我的头颅,这触须伸长、摆动,扫过周遭的一切,而这一切也映照在我的灵魂里。 被褥在私语,搭在床上的丝袜在窃笑,床幔啃噬着一切进入其中的物体,桌子在倾斜、融化,其上的年轮向我述说每一年的风风雨雨。还有更多——我注视到了它们,它们也注视到了我。 无一物非天,无一物非命,无一物非神,无一物非元。 而随着我脑袋内物质的汲取,祂成了我,我也变成了祂,淡粉色的阴阳二气也同将我侵染成樱花般绚烂的粉色。温暖、甜腻、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芬芳,一起印在祂的胶状物质里,将一切变成樱花的粉色。 我知道我已踏出界限,我已是成就超凡,我已入道,我已成这疯狂恐怖世界的一部分,我已无路可退。 不可析,不可合,不可喻,不可思,惟其浑沦,所以为道。 触须蠕动着伸长,将一切触及之物拆解成最真实的模样,即便这真实怪诞离奇、恐怖诡异。 腐草为萤,鴙为蜃,爵为蛤,皆不言化,万物不复本形者。 而祂,或者说我,与这蠕动延展的樱色触须,正是我的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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