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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一般笑打趣,心中滋味复杂难言。 曹静姝从前和她那点不对付,只是姑娘家的鸡毛蒜皮,归根到底,一个算一起长大的姑娘,转眼间就家门倾覆,终归让她慨叹世事无常,所以她还托人给曹静姝送过衣物。 韩清澜看着徐月宁,浅笑道:“有没有人过,月宁长得很像一个人?” 徐月宁眼神里的晦暗一闪而没,望着岛外的湖水,道:“去年获罪的蜀中布政史,他夫人和我母亲是姨表姐妹,听他们家姑娘和我长得像,不过我没怎么见过。” 她自己出来,倒比别人出来更显得坦荡。 “曹夫人和徐夫人也生的有几分像。”韩清澜点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姑娘,叹道:“听曹夫人死在押解路上了,也没个人收尸,尸骨往荒山野岭一扔,立时就被山里的野兽嚼得渣滓都不剩。” “是吗?”徐月宁的语气平平,甚至带着点笑意,“她夫家犯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韩清澜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平日也不喜欢道人长短,这几句话让秦湛觉察出异常来,他在二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并没话。 韩清澜却觉得,脊背一片的寒凉。 徐月宁就是曹静姝,自己故意拿曹家事来刺激徐月宁,她若表现出悲伤甚至愤怒,都还在情理之中,但她竟然如此不同寻常的平静。 曹静姝从前那么个爆炭一样的性子,心中的仇恨到底多深沉,才能将她变得如此隐忍? 既有仇恨,就有复仇对象,秦湛,陈若非,甚至她。 “我和三殿下的话已经完了,我想逛逛这园子,就不扰你们了。”徐月宁转过头,脸上神情毫无异色。 “我姐姐还在桥头等着,那我们先走了。”韩清澜按下心中的情绪,和秦湛往韩清音处走去。 徐月宁看着远去的两人,一个朗若明月,一个姣若春花,当真是一对壁人。不像她,被迫嫁给大皇子秦让,目标却不是和秦让举案齐眉,而是要搅乱一池浑水。 曹家是秦明义家臣出身,是众人皆知的肃王派,但徐家却是秦明义的暗桩,多年来面上中立,做事十分干净,因此才能过的了盛元帝那一关,成为秦让的妻族。 但实际上,秦明义给徐家的命令是静待时机,以期一击必中。 韩家姐妹和秦湛走过了拱桥的最高处,被拱桥遮挡住了身形,徐月宁终于忍不住,眼泪决堤一般淌流而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头像有一把刀子搅着,钻心地疼。 她的母亲曹夫人,如韩清澜所,死在押解进京的路上,但却远远比韩清澜的更惨。 那个时候曹夫人抱着在成都府就已经死去的儿子,襁褓已经恶臭无比了也不肯松手,一路上疯疯癫癫,神智没有半刻清醒的时候。押解的官差见曹静姝容色好,便想欺负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一个弱的姑娘,吓得只会哭。 那时候,曹夫人或许是神智有一瞬间清明,想起了眼前的女儿,拿性命和官兵相拼,才保下了曹静姝。官兵知道这案子是皇子亲审,之后怕出人命,才再也没有打过曹静姝的主意。 只是曹夫人,却死了。 徐月宁,或者曹静姝,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去世时的样子,从前高贵娴雅、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乱的诰命夫人,满身脏污地抱着腐烂的儿子,被官兵的刀戳了个对穿的窟窿,却转过来,对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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