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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骨碌碌的滚到他脚边,双目安详的阖着,嘴角还残留一丝未收回的笑意。 她站在不远的飞檐上,夜风从她宽阔的衣摆间穿梭而过,看着四下逃开的轿夫,翻倒的轿子,渐渐隐没在夜色里的人头……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她去杀了最后一个仇人。 那条街是高门贵户的集聚之地。 她站在屋顶瞧着庭院里零散站着的两三个护卫,深夜时刻,他们动作都有些滞缓。 挑开门栓进屋时,年迈的老人从床上惊坐起。她瞧着那人枯槁的面容,心下难得的生出一丝宽慰。她在长大,而他已至垂暮。原来时间早已架在他脖子上,磋磨他的生命。放他寿终正寝太过仁慈。她将自己打磨成了一件利器,迟早会有一天,剑尖会指向她想杀的人。 察觉到异样的护卫们破门而入,却只迎来带着热意的鲜血。 她跃过几个屋顶停下,右前方是一片密植的林子。风一吹,叶声涛涛。明明身后还有人紧追不舍,她却心底感受到一丝解脱,直接撩袍坐了下来。 年轻的少年披着披风,里面一身靛蓝圆领长袍,长袍系在腰上,爬上树梢,躲着林子外面满处寻人的小厮。树下扔着几卷书,他则靠着树干,偷得浮生半日闲。 口中颠来倒去的念着一句诗,“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啊,绿如蓝。” 她闻着夜风里送来的酒味,笑了笑,原来是个醉鬼。 那个晚上是鸳鸯第二次见着章赦。 那年鸳鸯十九岁,章赦十八岁。 鸳鸯的师傅一直做着刀口舔血的活,他的刀尖下染上了无数人的心头血,也聚了无数人的怨气和恨意。然后有一天,连他自己也死在自己的刀尖下。 她和师姐琳琅穿一身丧服站在师傅的坟头。琳琅盯着坟丘说,老头喜欢给她们算命,却总忘了给自己算命。 她则说,师傅给自己算过命,他老人家自己算的,他的命叫宿命。 那时的琳琅还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她说,她不信命。 江湖上的人,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上没有恩。 在她以命奔波的三年里,她一直记着,临安那座城里,有个唱江南好的江南公子。 那是从锦绣堆里长出来的贵公子。 和她不一样。 那三年里,她走过宋金两国的战场。见到了马革裹尸,血染长河。见到了城门口士兵的残肢断骸如山丘一样堆积,见到破城后的家破人亡,烧杀掳掠。她站在城内,看着铁蹄一步一步踩着人命朝她而来。那时的她才真正明白,什么叫人命如草芥。 有一日她随着流民入城,金兵一支小队在城头突袭。城头的将领一刀砍断吊着石门的绳索,她和剩下的流民贴着城墙,头顶箭如雨下,身前是金兵的□□。鸳鸯想过自己会死,死在别人的刀下。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死在金兵的□□下。耳边全是妇孺老弱的尖叫声,哭喊声。 她杀手的身份让她站在道德的刀尖上,无论从哪个方向下去,都不会是对的那一方,因而她从来不会去考虑对错。只要永远想着活着就好。然后,她活到站在城墙下的这刻,如蝗的金兵逼出了她的家国情怀。 在那座城墙下,她第一次尝试着去救人。 她的身边有呐喊声,厮杀声,兵器的碰撞声,他人的热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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