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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三千,那块布得值多少钱?家里卖那么贵的东西,应该是很有搞头的吧? 张宁搁下银子,说道:“我……咳咳……得写一张收条。” “平安先生……”方泠紧张地扶住他的胳膊,那动作就像他是玻璃做的人儿一般,“要紧么?”张宁忙道:“不要紧、不要,前些日子在牢里被人毒打了一顿,可能还有些隐伤。”方泠不容分手伸手撩开他的里衬领口,却不见有外伤,仍然心疼地说道:“伤着哪里,快让我瞧瞧。他们为什么要把你打成这样?” 那案子虽说很多人有所耳闻,但张宁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谨慎起见不愿意多谈,刚才说到被人打也是失言的缘故,于是闪烁其辞。不料方泠看出玄机来,听得她说道:“平安先生信不过我。” 张宁心道:这姑娘好像对自己有好感,可才认识多久,彼此说话有所保留很正常的吧?而且她们这一行是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应该比较世故才对;现在却非要和自己说敏感的事,就让人有点看不懂了。 他想罢也就不愿意过多地解释什么。 方泠凄然道:“我姓方是我的真名,与你结交并无逢场作戏之心。” “方……咳咳……方孝孺的后人?!”张宁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第六章人生若只如初见(3) 正好有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方泠那张精致的白玉一般的脸上泛着美丽的流光,让张宁看在眼里恍若名人后代的光环。她诧异道:“平安先生如何猜到的?” “千古忠良,太有名了……”张宁脱口道,刚说半句他忽然神情大变,想起时代不对,这个时候永乐帝还没挂,哪来的千古忠良?果然古人说得好言多必失,怪就怪在那个方孝孺在现代的盖棺定论就是个大名鼎鼎的忠臣,在张宁的思维里这个事儿就是常识,人在说常识时还需要多想么? 方泠的眼睛里顿时一亮:“你刚才说先父是千古忠良?” 张宁愣在那里,脸色纸白。 方泠又问道:“平安先生说了这句话很害怕?” “我怕……甚?”张宁强作镇定,随即又小声道,“但是我家父母早亡,尚有一亲妹依靠我,你懂么……”方泠忙用指尖按住他的嘴唇:“别说了,我懂……如果先父能懂就好了。” 张宁默不作声,心下了然:方孝孺要做建文帝的忠臣,付出的代价确实挺大的。这时方泠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就因为先父不屈服,朱棣那叛贼便灭我十族,死者八百七十三人,血债累累。先妣乃先父之妾,家破时身怀六甲逃往乡里躲藏,三年后被搜出。朱棣下令将先妣送往军中充营妓,每天让二十多条汉子奸宿,不堪折磨而死,圣旨‘分付抬出门去,着狗吃了。钦此。’……我当时才三岁就被送到教坊司,‘不得到长大便是个淫贼材儿’……” 听方泠这么一说,他情知这娘们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话说出去,忙顺着她的意道:“你的事着实令人万分惋惜同情。” 她皱眉沉默下来,好似在回忆痛苦屈辱的经历,过了一阵子她低声继续说道:“你被冤枉革去功名,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当今皇帝朱棣残暴多疑。太子肥胖不讨朱棣喜欢,只不过他是长子、又生了个让皇帝喜爱的皇长孙,这才能坐在位置上那么多年;可太子并不得皇帝信任,又有汉王赵王窥欲权位,长期设法中伤,所以他名为监国实则如履薄冰。你这事牵涉到礼部侍郎吕缜,恐怕与此中深有干系。 不久前吕侍郎的女婿上朝礼仪出错,太子因为吕缜是礼部侍郎就没有责怪。有人就向皇帝密报此时,皇帝怒而将吕侍郎关进诏狱,过了几日又将他放出来官复原职;然后吕侍郎奉旨到南京做乡试主考官,便出了科场作弊案,前后不是很蹊跷?平安先生不幸被牵扯其中,变成无辜的棋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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