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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幽幽扫了一眼过来,“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怕。 我狗腿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抓起筷子就撬了面往嘴里塞。 我妈特意给我煮的面,当成断头饭来吃也不亏。 “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正拥挤在会厌的面渣被我倒吸的一口凉气刮进了气管,我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费力想把嘴闭紧一点,舍不得让面从嘴里洒出来。 我妈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背给我顺气,顺便把桌边早就准备好的凉开水给我递了过来。 我喝了水,顾不得呼吸依然短促,只拼了命朝我妈摇头,配合着手上的动作,浑身上下都坚定地表达着否认。 我妈凉凉看着我:“没有?” 那样胸有成竹的眼神仿佛刚才问的两个字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装作看不懂她眼里自以为是的明知故问,顶着一张憋红了的脸像得了帕金森的皇帝坚持指点江山的双手一样止不住地点头。 我妈什么也没说,只抱臂坐直,把身子和我退开了一段距离,明明我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却感觉此刻被俯视的人是我自己。 她朝电视机旁的储物柜扬了扬下巴,连眼珠子都懒得转过去,依旧睥睨着我:“那柜子上的花咋回事儿?” 我这才注意到储物柜上那几束半枯的蔷薇,被不知道我哥何时从安排规划得精确到分钟的高三生活时间里抽出的分身去买的花瓶静默装纳着。 “那是喜欢他的人送他的。”我说。 “我能不知道啊?”陈羽丹啧了一声,“那他答应了吗?” 没等我回答,她又说:“答应了吧。不然怎么把那花当个宝贝一样。” “那花儿不是宝贝。”我垂着眼睛辩解。 我才是。 我妈瞅了眼挂在墙上的钟,不耐烦招了招手,想来一大清早这么点时间从我嘴里逼问不出什么,敷衍了两句结束这个话题催着让我上学去了。 胡遥脸色不知道比前几天好了多少倍,我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像贴着我哥睡觉那样贴着她,是可以听见她心里正在演唱着什么欢快的合奏曲的。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别人情绪变化的缘由产生好奇。 经过一个早自习的死缠烂打之后,我才知道昨晚过早在黄果树下离场的我错过了什么。 我在第一节语文课上幻想了一下昨晚胡遥目送我离开之后转身看到的场景。 相较于平日里刘海翘起来都不肯出教室门见人的成鞠,那应该是很狼狈的另一个版本———胡遥说她第一眼就看见了成鞠左脚的拖鞋,因为她右脚已经没鞋子了。 原本亮绸的灰白睡裤在小腿以下已经湿透了,黏嗒嗒地贴在她前脚踝那一圈。灰白也不是灰白,沾泥带土,像是深夜去亲自耕了一趟地。顺着这泥在布料上的路径能一路探寻到上衣领口,在皮肤上更是张牙舞爪霸占到了那张平日里几百大千的护肤品周全照应的脸蛋上。没有衣物作遮挡的小臂和胳膊肘直接破坏了她本人以往严格遵循的穿衣配色法则———浑身上下不能超过三个颜色。稀稀烂烂的黑泥此刻正在借着凉风的势慢慢脱水凝固,泥块周围和下面三三两两布着些擦伤的红痕,与之做伴的还有不知怎么跑了一路都没甩掉的玫瑰花瓣———这花我见她带到教室来送给胡遥过,听说是她妈特意从保加利亚空运回来的种,只不过在她家花园里跟批发一样的种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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