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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篆模里,待到满了,轻轻提起模子,果然香粉散了,那个福字形坍了大半,漱鸢看着小金炉上瑞兽的脸想起房相如的表情,不禁轻笑了声。 “幼蓉。”漱鸢好像听见外头有隐约的嗡语声,抬头朝帘后唤了一句,“外头是怎么了,这样热闹?” 前不久御庭院里才君臣同乐一回,近日也不曾听闻父亲又要设宴,细数一遍,宫里也无人给她送请柬邀席。漱鸢仔细听了一会儿,那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可一时半刻还真记不得是谁了。 幼蓉正在安置尚功局新纳的春褥,闻声后回身打起珠帘,回道,“是昭仪娘娘请了宾客,在东庭做赏花局。” “哦,这样。”漱鸢恍然大悟,慢慢点着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城安姐姐那边。” 六公主城安的母亲,翠温阁的陈昭仪,回想起来,也是洛阳府邸的旧人了。她记得陈昭仪一向是个不大爱热闹的人,从前也鲜少做过东家。今日昭仪娘娘竟有兴致在宫中办赏花局,倒是稀奇了…… 漱鸢琢磨一番,仍然想不通,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幼蓉,说完又调侃了一句,“这可不像是昭仪娘娘的性情啊?” 幼蓉系好帘,听完笑了一下,见公主心情不错,于是也跟着闲言起来,“公主是不知道,这说是赏花局,其实怕是要相看驸马吧。听说,宋娘娘也跟着去了,算是凑个份子,热闹热闹。” 漱鸢睁大了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咦声道,“怎么,城安姐姐和康晋姐姐都要出降了?” 说完,见幼蓉点了头,这是确认了。漱鸢啊了一声,忽地颓然趴在桌子上,腮帮子鼓了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像池中的落单的红锦鲤似的。 其实她同六公主城安与十公主康晋的交情倒不是多么的深厚,不过是年岁差不多又一同长大的姐妹情谊。只是觉得昨日还在一起玩着的人,今日就安排上相看驸马出降的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说起来,为何都要在这时候扎堆相看驸马呢。 幼蓉这人看得很通透,却又有分寸,话也点到为止,她一面替漱鸢整理香具,一面回答道,“大概是担心吧。” 漱鸢是明知故问了。宫里的女眷人人自危,担心一朝主和,和亲大业滚滚而来,圣上的手一点,一生的命数也就定下。谁都怕被选上,因为若是被选上,香车宝马往边关外头一送,从此就不归长安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早地将自己嫁出去,或是定下亲事,也算拿到免死牌了。陈宋两位娘娘此时未雨绸缪,替自家女儿打算,也算是做母亲的一片苦心。没叫上她一同去,大概也是情份未到,好在她也从未在宫里期盼过从别的女子那里得到关怀。 她自幼失母,全靠父亲照拂。嫡母皇后慈威,那边她也不算亲近,谁来替她想这些事情呢。 漱鸢握着香匙垂头在香灰里重新打篆,就算房相如说他主战,可他毕竟不是圣人,最终决定的还是父亲。他才是君主啊。 “公主若是有兴致,奴婢陪您一块去看看吧。” 幼蓉以为公主烦闷了,于是上前宽慰,“咱们可以从明德寺绕过去,假装偶遇。” 她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不请自来,有什么意思呢。我若是去了,砸了两位娘娘和姐姐的场子,到时候可就不好相与了。再说了……” 再说了,她对那些仕族子弟也没什么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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