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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荡。 傻七在牢里又看了两年血桐,把捅没捅人这问题琢磨得没了意义。从牢房出来的那天他一路往前走,一路踩着血桐的叶子。 回到家时以为那坛子就摆木屋正中央,岂料走回来连木屋都不见。 他到派出所报案,说我房子没了,房子啊,那么大一个——他比划——怎么就没了呢? 派出所的人一脸懵逼地听了半天,最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文件,说你是傻七吧,你这签个字,你在牢里,家里又没亲戚,这房子一年前拆了,你签个字就领补款。 傻七不签,那坛子呢? 对方问,什么坛子? 傻七说,骨灰坛子,那么大一个,摆屋子正中央,那坛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你去殡仪馆问问,可能在里头搁着。”那人点点桌面的文件,催促傻七动笔。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傻七没了房子,没了家人,兜里大概有一点补款,但没过一周,他全耗在了赌桌上。 他没去殡仪馆,说不上什么理由。 那几天他就睡在赌铺里,一点一点把钞票往外送。 他觉着自己好像已经死了,睁眼看见的还总是高墙里的血印子。 到了最后一把时,他算着口袋的碎钞,再数了几枚钢镚。 上家笑嘻嘻地把钱收完,又点了根烟,把他搂一旁。 傻七说怎么的,还嫌没赢够啊?我兜里就三块五,等会吃碗凉粉。 上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不是不是,我请你吃,来,我请你吃,你想吃啥。 傻七问,你要干啥,你不好平白无故请我吃东西。 上家见着傻七直接,自己也懒得拐弯抹角,问——“缺钱不?” “缺。” “缺多少?” “给多少都填不满。” 上家一听,笑得更欢了,脸上横肉都挤出油来。 他说你进去过吧,看你这肉,有两下子吧,给你介绍个好工作,金币哗哗的。 傻七说我就打一次群架就进去了,人还不是我捅的,你觉着我这叫两下子? 上家啧了一声,道,那不就是了,你这不是坐了冤枉牢。 傻七说是啊,我也觉着冤枉。 “那你知道怎么能不冤枉吗?”上家问。 傻七摇头。 上家说——“那就真把人给捅了。” 傻七皱眉,拒绝还没说出口,上家搂紧他的肩膀,和他亲密得像兄弟一样,嘴里的口臭都喷到傻七脸上,“牢也坐了,罪也受了,钱也没了,老母也去了。你说你还有什么远大理想,难不成还想当个医生或律师走上人生巅峰?” 傻七又摇头。 “那你不干这个,还能干啥?有个熟人有点事情想办,你帮个忙罢了,又不少你钱,你闲着也闲着,天天瘫这像什么样。” 上家说得有道理,至少傻七找不着拒绝的理由。 那一天血桐摆动得更厉害了,天空还淅淅沥沥下了一场雨。 上家请他吃了一顿血狼肉,又请他喝了两箱火马酒,完事了一拍他后背,塞了张纸条在他兜里。 “明天睡醒了去,”上家说,“睡醒了,记得去一趟。” 血桐被雨水一打,好似洋洋洒洒的鲜血铺了一地。 (6) 第二天醒来时傻七没接到电话,俩电话都没响,意味着八爪鱼游远了,暂时顾不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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