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中 (第2/2页)
微的窒息感里,试着将双臂回抱过去,手在虚空中抓了两下,调整角度,如果再抬高一点,再收紧一点,勒住他的后颈冰凉的雪落上她微颤的眼皮,她抬眼看去,看到沈圆睫毛沾雪对她笑着,低头再次吻过来。 她用手指抵住他发烫的唇,永远听我的话吧。 他们离开墓园的路上话题总有些蹊跷,几乎是一步一停地走着,如果不是下雪地滑,沈圆怕是要将她抱着。怎么和爸爸妈妈说呢,姐姐想穿什么款式的主纱,请谁定做,户口的问题我有办法的,姐姐不要担心这些话就着雪粒飘上黑色的土地,砂糖被踩脏成一块一块的霉,岑迦冷眼看着沈圆抛出一个接一个的自问自答,觉得脚步并未因撤去锁铐而轻盈许多,只有尸骨与他们共享这虚拟的幸福,死人和活人各有各的可怜。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运行着。坐回车里,她先一步按住沈圆方向盘上的手,用着她惯常的祈使句,有些口渴了,去对面的便利店给我买一些喝的吧,要热的。 手在姐姐的掌心中僵了两秒,那种预料之中的、阔大的背叛感袭上后背,沈圆微笑,是不是这验证他们心意相通。好啊,姐姐记得自己系上安全带,那从来是他为她做熟的小事,敞开车门离去前,他又探回身,在她面上亲了一口,买热巧克力好吗,姐姐喜欢喝的,我记得。 岑迦点头,目送着他走远,再飞快地撇头看去 后视镜里那辆渐渐开近的车,驾驶座上是一个她熟悉的人影,陈淇汤。 离开家前她拜托了岑周川,能否联系陈淇汤,请他来墓园接她一趟顺便小聚。您一定要避开沈圆与他妈打这通电话,越快越好。她按着父亲的手,眼神里的凛然使岑周川印证了忧愁的预感。 没有了会发出警报的脚铐,她的动作变得出奇的快与轻。开门,挥手示意,小跑,上车,一连串的经过了上千次的预演。随着血管突突跳动的念头只有一个,逃走,逃走,逃离这个疯子。 裹挟来的冷气使陈淇汤打了一个寒颤,哟,够冷的,圆圆呢?你是从他的车下来的吧他寒暄着,她却突然面色发青地催促起来,快走,快走!手指在安全带卡扣间穿梭,险些蹭掉一块皮,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随便开去哪里! 陈淇汤心底疑惑,但还是好脾气地发动车子,那你坐稳了。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像离弦箭般射出去,轮胎摩擦过地面的声音仿佛是在岑迦耳膜中滚了一圈,碾碎了她硬撑着的一层壳。她回头看着那逐渐变成模糊小点的沈圆的车,悬在喉腔的一口冷气像结成冰疙瘩硌得生疼,没发觉接下来的声音是似欢还泣的,她脱力地咳嗽,将后背用力压向靠座,什么都不要问,你带我走,走得越远越好陈淇汤,有没有沈圆找不到的地方? 陈淇汤将车速放慢,突如其来的惊心动魄平稳下来。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点解救成功的自得,哈,你问我,这事儿不是你最清楚的吗,当年可让他一通好找都毫无收获呢。对上她的目光,他又老老实实关心起路况来,这地方可是说多了去了,我是有求必应吧,你倒说说该怎么谢我? 岑迦笑骂了一句,开好你的车!她遮住眼睛,克制眉毛不要为逃亡的狂喜而扭曲起来,浑身都是颤抖的,她多么想大口呼吸夹雪的冰冷空气,冻住她莫名盈满的眼泪,再也别想,再也别见接着,就是一瞬间的事,他们感受到了强大的、几乎失控的冲击力,车身向公路旁的绿化带撞去,她清晰地看到陈淇汤的手脱离了方向盘,而她则猛地向前扑去了。会死吧,他不会让我死吧,还不如死吧。雪花像黑白电视失灵一样扑满现出裂纹的前窗玻璃,晕眩压过了痛感,啊,又输了。 在昏过去前,感受到一双手臂将她捞起,是她永远、永远逃不开的一双手臂,一个圈套,一句诅咒,姐姐,你想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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