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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瞅着我:“如果真的当做没看过,那为什么不把它烧了?” 我皮笑肉不笑道:“刘国卿,我跟你讲过,做事要给人留余地。有些事,我们心照不宣便好。” 他面色一变。 他在试探我,但这太危险,对他和我都是。虽然我们每天都生活在危险中。 曲子不知循环了多少遍。这曲子叫只差一步,正如同我们现在的距离,只有一步。 呼吸莫名沉重了起来。理智告诉我,别说一步,便是十步、百步,都不能成为我们之间的安全距离。我们最安全的距离,是不曾相识。 不过既然已经只差了一步,那么,再近些,也无所谓了。 于是我踏上前去,重重把他拥抱在怀里,仿佛是末日的诀别。 左臂牵动了伤口,在按压下更加疼痛。可是我却爱上了这种感觉,它让我更加真实,让这一刻更加真实。 “刘国卿,”我贴在他耳朵边恨声道,“你个傻逼。” 我感受到他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抬起,扣住我的肩膀,拥得更紧了。 他轻轻念着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却听不出是什么情感:“依舸,依舸……” 我捏过他的下颌,盯着他的眼睛。他没有躲避,我们睁着眼,鼻息扑在对方的面颊上,距离揭开那层薄薄的窗纸,只差一步。 心下一横,嘴唇向他倾去。 却在下一刻被推了个踉跄。 他什么都没说,情绪似乎濒临某种边缘。 不愿与他对峙。我阖上眼,轻声叹道:“对不起……” 我们应该屏弃掉所有的情感,做一个残缺的人,才会在这个残缺的时代所向披靡。 可是就像追日的夸父、扑火的飞蛾,那应该摒弃而又无法摒弃的,反成了支持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 他把唱针拿掉,曲声戛然而止。 临走前他说道:“我会当做没见过的。” 我点头道:“恩。”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提醒他,“26日,你小心点。” 26日,是德国代表团访问奉天的第一天,当晚照例会在大和旅馆开设欢迎晚宴。 我看着他从大门出去,在漫天风雪中渐渐消失了踪影,只余一排孤单的脚印,又立刻被其他行人踏了过去。 当晚失眠,窝在书房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最后脑袋发晕,分不清今夕何夕。 我想,如果得到了那个吻,我还会提醒他小心吗? 问天,唯见窗外半面残月。月晕发红。 ☆、第四十五章 怕刘国卿尴尬──他其实很孩子气的──第二日便在家陪依宁待了一天,到了中午她退了烧,但仍黏在我身上不肯下来。 太太唯恐她复发,端着药碗逼她喝。中药苦,小孩子哪受得了,小脸埋在我怀里怎么说都不肯抬头,最后我无奈道:“这样,爸爸和你一起吃药,吃完了,给你巧克力吃。” 果然还是巧克力管用,我让太太从外衣兜里掏出那个假道士医生开的药,就着温水服下。 太太道:“这是什么药?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的。” “消炎药,”我说,“最近嗓子不太舒服。” “哟,是吗,不早说。待会儿给你炖点银耳雪梨汤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现在市面上一块儿银耳都涨了多少钱了?有那钱多买点油面回来屯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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