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为浮木_回忆的碳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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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的碳 (第2/2页)

的美貌,浓眉大眼稍显英气,鼻子高挺,红唇丰润。好不标志。难怪沈展耀长得好,跟他妈有八成像。

    尚萍搂着沈展耀,听着沈展耀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话,止不住得咯咯笑。接着便说要带大家去吃棉花糖,也不管沈展耀说什么了,李稚已经沉浸在棉花糖狂想中了。直到接过尚萍递来的棉花糖,红蔻丹捏在泛黄的棉花棍上,怪好看的。李稚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反观凌魁倒是镇静,礼貌得微弯了下腰,谢绝了尚萍的好意。沈展耀得意地向他们挑了挑眉,好像在说,瞧,我妈多宠我。

    两人回家路上,李稚的嘴仍不闲着。沈展耀他妈真好看,好疼他,对吧?李稚舔着棉花糖,撞了撞凌魁的肩。凌魁看向前方,目光失焦嗯。。也不知道他应的是哪个。

    吃着吃着棉花糖,李稚突然觉得它也不过如此,一嘴咬下去,就只余下口腔的些许甜味,吃得很空虚,而且嘴巴周围黏糊糊的。凌魁看着她那窘样,无奈地笑了。只有试过才知道,一些东西远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M城人很讲究取名的奥秘。人们认为名字会影响自己一生的走向。像尚萍,不就是上品吗?李稚心想,女人中的上品。可是,在各路姑婆娘姨口中,萍,就是浮萍。哎呦,我就说嘛,这名字一听就不太吉利,女人如浮萍,那还得了。人妖妖娆娆的,现在离婚了,啥也没有了,不就是跟浮萍一样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离婚据说没讨着好,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还是娘家舅来接的。真是作孽哦,孩子还那么小。她们终于想到孩子了。而那个可怜的孩子正站在她们身后,听着她们喝着茶热火朝天的讨论,浑身颤抖。李稚使劲地捂住他的耳朵,可一切还是那么清晰,一切都一字不落地穿过李稚的指缝塞满了耳朵。咳咳凌魁假意咳嗽了几声,一群人回过头见了半个当事人,瞬间打着哈哈作鸟兽散了。

    李稚很慌张,她一向认为自己招架不住一个人的崩溃,不管是谁。因为一切安慰在那时都会显得苍白。沈展耀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头深深地栽进了双膝。阳光穿过老樟树在地上洒下斑驳碎金。蝉鸣伴着一声一声似有若无的哽咽。李稚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却难以吐出一句话。说什么都是风凉,告诉他别太难过?说一切都会好起来?这太残忍。李稚无言是实在是无法应对这种场景,用语文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激烈的故事冲突。凌魁无言是因为这道理他早就明白,人在这时候能听进去多少安慰呢?生活刹那间被摧毁重建,人沉浸在悲伤中是必然要经历的一部分,不会因为任何人的任何话,止住内心的眼泪,它必须流。

    女人有时候太狠心,李稚想。从那天起沈展耀就没再提过他妈妈,直到他那年生日。距他妈妈离开已有半年。沈展耀在生日前夕打过一次电话给尚萍:妈妈,我要过生日了,你能回来吗?他下意识将话筒拿远了些,回去?回哪去?我已经没有家了,我什么也没有了,你有你爸爸,你奶奶,你还有家。可我还剩下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说完就挂了,没有等沈展耀再多说一句。据说沈展耀那天下午哭了好久,大概是因为他妈妈说错了,他也没有家了。为什么说是据说呢,因为这都是沈展耀奶奶买菜的时候告诉李稚奶奶的,沈展耀在生日宴上都没表现出任何不佳情绪,依旧笑哈哈地跟李稚勾肩搭背,拉着凌魁吵嘴。彩灯映得他脸上像抹了油彩,凌魁那天格外迁就他,不管他怎么挑衅,也就只是假意捶了捶他的肩。李稚替他难过,如果沈展耀像她一样,从小就是和父母针尖对麦芒,是不是他现在就不会那么挣扎?这倒是有点奴婢担心主子的意思了,起码他还得到过一段充盈的爱。

    李稚看着他吹灭蜡烛,暗祝他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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