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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肚按过她的掌纹,又写道:我走了。 前座的孩子趴在窗上呵气玩,车窗外是喧嚣嘈杂的人声风声,间杂着隐约的海上风浪,海风掠过船员的帽檐,带来陌生的泥土气息,牵引向几千里外更广阔的白山黑水新天新地。 林积恍然出神半晌,突然抬手向颈中摸索。项链搭扣构造复杂,一只手断然解不下来,关霄便要伸手去帮她,她却一秒钟都等不得,猛然用力把那链子生生拽了下来,颈中立刻浮起一道红痕。关霄被她紧紧压住掌根,掌心一凉,她把两枚戒指塞进了他手中。 林积的指尖抖得厉害,一个比划左右摇晃,连不成完整的偏旁部首。她哽着话音轻声说:“给我戴上。” 前座的孩子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们。黑衣女子低垂臻首,似在出神,身旁苍白的青年却在凝视蒙着水雾的车窗玻璃。他觉得自己方才大概是幻听,重新趴回去,在窗上按了一个手印。 风衣之下,戒指缓慢地刮过无名指的皮肤,停在指根。林积不假思索,立即摸到了那只手,摸到无名指,将另一枚戒指套了上去。她手指发抖,关霄任由她摆弄,只最后写道:永远。 朱庇特一语成谶。 她不会跟他走,命运提刀抿锋琢平世人棱角,她便引颈证明心头血热,不退不让,一向如此。哪怕被铜锈和灰土掩埋,就算腐烂在污泥深处,莲花还是莲花。 那年关霄去春明班寄宿,雕龙画凤的戏台面对着乡下的三官庙。庙里供着玉皇王母、文昌关公、本地的水神风神,林碧初拈着线香,在戏台下喊“林积”,叫她去拜一拜。戏台上的幕布应声掀开,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 仿若半片明月落入凡尘,明月高悬在上,却垂下眼帘,目光在他脸上短促掠过。他当时不知道,那一眼堪称石破天惊,一个美丽强悍的灵魂在他眼前降生于世,切磋十六年,天下唯他有幸能够懂得。 前座的小孩子咿咿呀呀地唱起了儿歌,关霄不再说话,只在风衣下握着她的手,促狭地捏了捏,写道:这次换你来找我。 林积的思绪蓦地被推远。南山脚下近乎荒蛮的誓言砸在头上,她攥着那个年轻人的领带,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来不来找我并不打紧,因为我一定会来找你。你要等着我,懂了吗?” 车外封锁未解,火车却已经开走了,行人走来走去,远山之外的日暮是虾红色。林积静静看了几息,突然反手写道:是“我们”。 关霄脊背有些发僵,缓缓坐正,似乎没能明白。她便拉起他的手,牵向自己的方向。关霄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手臂陡然想要回撤,但林积不放,引着他的掌根覆上自己尚且扁平的小腹。她垂着眼睛,并不看他,但只觉得那只手缓慢地散溢出了微茫的颤抖。 黄包车按着铃,游鱼一般从电车边擦过,封锁解除,电车缓慢地向前移动起来,前座的小孩子坐在母亲腿上,终于玩腻了,拿袖子把自己呵的气擦掉,突然看见窗玻璃里倒影里的那个年轻人双眼澄澈如镜,竟然一直在如斯炙热地注视着玻璃上的另一个半透明的倒影。小孩子好奇地观察着,不明白他眼中落下的一线水泽是凭何而来。 红尘万里,夕阳簌簌艳裹山河,迎接黑夜万方登临。暗夜漫长孤绝,可人会醒,天会亮。 电车继续驶向前方,前面便是五渡港,游轮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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