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拙砚 (第2/2页)
再抽。她手肘撑着露台的栏杆,看烟头上那一点明灭的火光在黑夜里闪烁,袅袅的烟像迷雾散在夜空里,她轻呼了几口气,心里渐渐松下来。 身后有开门的声音,她懒得回头,并不理会,直到那人开口问:天这么冷,怎么不戴条围巾挡挡风? 那嗓音低哑好听,但是语调成熟,一听就知道不是留学生。 谢情赶紧转头。 来人一身三件套灰色西服,窄腰长腿,马甲的口袋上垂下金色的怀表链,墨绿的眸子正带着笑意望向她。 她认出来是谁,赶紧换了德语:晚上好,舒尔茨先生。 晚上好。怎么让年轻的女士一个人独处,里面的年轻人太不绅士了。 谢情听了他文绉绉的话摇摇头:不能怪他们,主要怪我不是淑女,而且我也怕那些绅士们。您在这儿吧,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 我一来你就要走,岂不是显得是我把年轻的女士赶走的?他不再说德语,换了中文:其实是我打扰你了,不介意的话请留下吧,至少把这支烟抽完。 谢谢。您中文说得很好。谢情微微一笑,转身去看黑夜里的校园,不再看他。他身上有种上位者压人的气势,她有点害怕,但是不想露怯。 舒尔茨先生站在离她一臂远的距离,也望向远处,顿了顿,说道:我的母亲是中国人,我的中国名字随母亲姓程。 幸会,程先生。我姓谢,谢情。谢情侧过头看着他,露出社交场合得体的微笑。 幸会,谢小姐。程拙砚也侧过脸,看着身边落落大方的年轻女孩。她大衣扣得严实,衣领不高,头发低低的挽着,也许是时间仓促,有几缕碎发没有盘好,垂在修长纤细的脖颈上,在夜里的寒风中轻轻飘舞。 他的眼光从她光裸的脖颈上流过,又问了一遍:不冷吗? 谢情摸摸冰凉的后颈,耸了耸肩吧,坦言道:冷的,程先生。但是我不喜欢戴围巾。 哦?为什么?不等谢情回答,又微笑着说:抱歉,不该问刚见面的女士这样的问题。 熟悉程拙砚的人都知道,他一向是社交场合的娇子,不论谁的聚会若是请了他,女士们必然兴致高昂,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 他一向爱跟女士调笑,对方常常或是脸红害羞或是大胆调笑回来,倒极少有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坦然地直视他双眼的说话的,好奇之下又追问了一句:你也是留学生? 应用心理学,运气好的话快要能毕业了。谢情弯弯嘴角,低头掐了手上的烟,有点想走,她内心有一种不安的直觉,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这儿跟她聊天。 听起来很有趣。听说读心理学的人,能看得出别人在想什么。 程拙砚还是不让她走。 谢情听了笑起来:能看出来我就去算命了。不过心理学是挺管用的,比如我其实有点儿怕您,不过为了显示对您的尊重,又得直视您双眼说话,所以我只敢看你眉间那一点。您一看就是位高权重的人,气势很压人。 她对这个总裁,还有他背后的上流社会都敬而远之,暗忖是不是自己显得不怕他反而让他觉得有意思了,希望随便说几句示弱的话能让他失去对自己的兴趣。 她不想当灰姑娘,也希望这人不要有王子病。 程拙砚却看出来了,她刚才明明一幅对他不感兴趣,说话不卑不亢的样子,这会儿突然又摆出低姿态来,倒还有点儿小聪明。 谢谢夸奖。他偏不让她如意,又说:我印象里读心理学的中国学生不多,似乎大家都爱读商科和计算机。 是。商科和计算机好找工作。心理学读起来又难,毕业又没出路,我比较傻吧,选错了路。 谢情呼了一口气,暗暗稳定心神。天气很冷,她唇边扬起一团白雾,太冷了,我先回去了,晚安,程先生。 晚安。 程拙砚看着谢情消失在厚重的玻璃门后,像游鱼一样瞬间消失在人群里,唇边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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