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银杏与二元论 (第3/3页)
meinen Liedern, Da? ich Eins und doppelt bin? 谢情头靠在贺远唐肩上,抬头看着飞舞的金色树叶,用德语念了一首诗。 你念的什么? 歌德的诗,写的是银杏。银杏是从东方移植到西方去的,不仅得以存活,还跟本土物种融为一体,说是东西合璧也不为过。谢情拈起一片树叶,从顶端的分叉里看林间洒下的阳光,这首诗据说是写给他的情人Marianne的。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海德堡的王宫,那王宫里就有银杏树。离开以后,他给Marianna写了这首诗,还附了自己后园的银杏叶在信纸上寄给她。浪不浪漫?你看这树叶将分为分,算是一片还是两片呢?其实歌德也没想好,所以最后一句他说你不觉得在我的歌里,我既是我一人,也是我和你两个人? 她把手上的树叶放在贺远唐头发上,我大学也是在海德堡念的,第一次听到这首诗还是我的教授在课上说的。每年秋天银杏叶落的时候,正好是心理学导论讲历史理论的时候。他总拿这首诗来讲笛卡尔的二元论,真是煞风景。不过因为他总讲这个,我们学院的情侣都喜欢在学校的银杏树下表白。 有人跟你表白过? 你说呢? 也是,贺远唐暗忖,她长得这么漂亮,大学一定很多人追。 心里隐隐的有妒忌,于是他换个话题:笛卡尔的二元论是什么? 嗯,大概就是你们男人经常说的,性和爱可以分开吧。 ??? 你那是什么脸哈哈哈,开玩笑啦。笛卡尔说身体是灵魂的容器,灵与肉是分开的。其实这是不对的,身体和灵魂分不开。你以为可以分开,但其实那些压抑或者忽略的情感都还在你的身体里,总有一天会用别的方式让你感觉到。 怎么说? 比如说,小孩子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生病,其实是对压力源的反应。你记得白楠吗?就是我的老板,你见过的。她大学能读心理学,是跟家里闹了一通才让她报志愿的。后来毕业了,家里就非要让她考公务员。她也觉得应该报答一下家里当年妥协她报志愿的事情,就答应去考。学得很认真,模拟考分都很高,结果考了好几次,每次只要去考试的早上,一定会拉肚子,很严重要去急诊的那种。后来她自己也反应过来了,就重新回到心理咨询的路上。 怎么听着像玄学? 胡说八道。你记得我给你说的互助小组么?那些患儿的妈妈太累太压抑了,我想带她们听一听身体的声音,听一听那些压抑的情感,希望她们的灵魂能因此稍微轻松一点。 怎么听?贺远唐想起她的视频,难道教她们画画? 谢情拉起他的一只手,放在满地的树叶上,闭上眼睛,手是什么感觉?她的声音轻柔,树叶是软的还是硬的?轻的还是重的? 他能摸出干燥的树叶是脆的,新鲜的落叶还柔软,甚至空气里有一丝微风抚过他的手。他随着这微风,渐渐放松下来。 她的手指划过他的手指和手背,轻声在耳畔问他: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贺远唐觉得像被她催眠了,脑子空空的,身体却敏感又火热,手背和心里都痒痒的。 他睁开眼,侧过头去吻她:谈恋爱吗?道友? 谢情笑着回应:才说了清静无为,无拘无束。道友不要打扰我飞升。 就要! 道友何必如此执着? 因为你说以色侍人不长久。 惹得谢情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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