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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谌年喊他。 周麟让怔怔看着两鬓霜白的谌松,跟着喊:“外公。” 谌松五官深刻,老了以后眼窝深陷,皮肤粗糙如树皮,更显面容严肃。 看他们回来,反应也颇为冷淡。 只多看了周麟让几眼,告诉他:“饭菜在灶上温着,我已经吃过了。” 谌年扒着碗里的饭,开玩笑对周麟让说:“这待遇没想到吧?回来第一餐就吃剩饭。” “谌家人没什么温情可讲。”谌年连自己一块儿损。 周麟让想起自己在六中上学的第一天,被谌年逮住 * 了一顿揍,可比吃剩饭冷酷无情多了。 他冷哼一声:“习惯了。” 趁着日头好,谌年上了二楼收拾房间,翻出旧床单被套,重新洗了晾晒。 家中的老式洗衣机派不上用场,通了电,“哐当哐当”直响。 谌年摇出井水,把床单放木盆里,撩起裤腿,一脚一脚地踩。 院里堆着许多传统木工要用的工具,斧、锯、刨、锤、刀,一应俱全,周麟让挨个看过去。 没一会儿,谌松喊他帮忙。 “按着那头。”谌松说。 拉锯子时,木头震动,容易移位。 周麟让照做,谌松的锯子又拉了起来,木屑簌簌落下。 “你今年打算来伏安读书?”谌松问,他只听谌年在电话里说了寥寥几句。 “高中都在这边读。”周麟让说。 “也好。” 手底下的木材不断微微颤动,不知道为什么,周麟让从谌松那张严肃的脸上看出了一点高兴的情绪。 “刚来这边读书适不适应?”老半天,谌松又问了一句。 “还好。”周麟让说。 “我的电话号码写在院门上。”谌松说。 周麟让望着谌松,心里觉得老头别扭得有点好笑,但面上不表露,只说:“嗯,我待会儿去存好。” 在周麟让的印象中,与谌松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在这次回春夏镇之前,他甚至快要忘了外公的样子。 谌年年轻时,性子野且烈。 母亲早逝,父亲严肃固执,父女俩关系不好,经常不对付。 当初谌年要嫁周承柏,谌松没点头。他做木匠走南闯北,一双眼看人毒辣,说那小子不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她要嫁,就别再回来。 谌年不信,非要嫁,后来果真栽了跟头。 谌年要强,怀了孕也没回家,在外生下周麟让把他养在身边。为了养这小孩儿,她生生把自己的性子磨平了。 直到周麟让九岁那年,离开了谌年,母子分离。谌年忍着胃痛,在医院给谌松打了个电话。 万籁俱寂,谁都没出声。 直到谌松说,让她回家看看。 锯子停了,谌松再往上蹬一脚,木头应声而断。 “跟着你妈过日子不容易,她有没有打你?”谌松问周麟让。 “没。” 周麟让心说,我们那叫互相切磋。 输了就是输了,但不叫挨打。 说挨打多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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