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垮下肩膀,卸去了衣袍,卸去了鞋袜,卸去了肩上心下的一切重担,赤条条地立在那,立在无边的黑暗中。 那黑暗中有孤风吹拂,颜色长远而凛冽,却并不叫人感到卑怯。 他丝毫不为这份赤/裸而自卑,上下看了看自己,张和才畅快地笑起来,独自一人站在那傻乐。 笑了好一阵子,他忽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唤自己,他于是转过身去。 他看到一双眼睛。 它们凭空而现,远远地望着他,瞳色犹如火烧其间。 张和才凝视着那双火烧的眼睛,渐渐感到一阵热烈的鼓动从胸腔发散,传去四肢百骸,他低喘一声,笑了起来。 接着,他融化了。 他融化在这无边的黑暗中,融化在,她的眼睛里。 第二日起身,张和才发觉自己颈上的伤被包扎好,地上的污物也都清理干净,桌上一整套的茶杯都倒翻着,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甚至怀疑那长得如梦魇一般的黑夜,许根本不存在。 若不存在,又将如何呢。 “……” 张和才木着脸想了一想,却很难想清若它不存在,到底好是不好。 许多事他都琢磨不明白,譬如此事,又譬如今后该如何是好。 中秋过去,正逢全府长休,四下里静悄悄的,连洒扫声都无。 坐在榻边呆了许时,张和才搓搓脸,吸口气起身,打五斗柜中翻出件高领的绸服穿上,扣子系到下巴上,又自衣搭上抓过那身青布衣袍,准备将之塞起来,过些时日烧掉。 衣袍叫人一抓,里头忽掉出一封书信,静悄悄落在青砖地上,张和才耳中却听到一声炸雷。 他蹲下身猛抓起那封信,警惕地四下打量一瞬,打开五斗柜,翻开过冬的衣物,掀开里头一个暗格,将那信塞进了自己藏银钱的所在。 待把信藏好,他收拾起五斗柜中的衣物,也没叫张林,自去打了水洗漱干净,打理齐整,拉开门走出屋去。 外头天晴日朗,晨起日头还没有那么的烈,暖阳高悬着,拨开薄雾,巧巧挂在他肩上。 景王府中安泰如常。 张和才在院子中立了一立,拢起袖子,转身走出院落,行去鹿苑。 服休园中还没有人,张和才去后边料堆里取了些草,先撒了鱼食,喂好了牛和鹿,又取鸡鹅饲料撒在地上,结果鹿也跑来嗅闻,他只得把鹿牵开,又一脚踩在饲料上,差点摔了,吓出一身汗。 低骂着弄干净脚底,张和才把院子收拾齐整,吸了口气走到塘边。 低头看了会鱼,他返身欲行,想去后厨弄点东西吃,刚踏出鹿苑,前头长廊中便刮来一个人,见张和才在这,她停下原地踏步,微喘着气道:“张和才,早。” 张和才软和地道:“小世女,您也早,这么早起练功啊?” “啊。”夏棠擦了下额角的汗,道:“你见着我师父没?” “……” 张和才愣住了。 “……我……”片刻,他恍惚道:“……没见着她……” 夏棠出了口气停下来,弯腰捶捶自己的腿。 看着她动作,张和才心中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重叠感,日子仿佛就该这样过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以同一种样貌过下去。 然谁都知道,日子从来无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这么过下去。 但这股荒谬的重叠感仍旧催动张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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