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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始终也是个意外。岳父岳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是自丫丫出生之后便有的事。所以丫丫跟我妈多一些,跟她姥姥姥爷少些。早两年岳父岳母都从各自的单位办了退休,相互照顾扶持,没让我们夫妻两人多费心。岳父有点血管脆化,一直小心保养,结果论起去世原因,还是这上面出了问题。 我岳母哭得昏天黑地,逢人便跟梦呓似地说:“早上还好好的喝了一大碗白粥呢,到下午人就不行了。” 韩晓也哭了,大哭了一场,然后便擦干眼泪料理起她父亲的后事。她的干脆利落让我有些不能理解,也让她的母亲有些难堪。实际上连我自己都差点在葬礼上流泪。早几年我岳父对我有意见,那已经是过去式,自从我让他女儿过上了好的生活,他就像年迈的酋长一样主动交出了家里的上座,对我尊重有加。韩晓的表现甚至不如我这个做女婿的,在外人看来,这可能都算绝情了吧?都说女儿是跟爸爸更亲,可韩晓怎么就不太明显?考虑到我岳父家有重男轻女的传统,对于这件事情我没有细想。不过在守灵的那几天,我有一回似乎听到我岳母略带责备地跟韩晓说话,大部分内容没有听清,只有一句:你爸现在都死了,人死灯灭,仇随身了,你们好歹父女一场,也不至于……莫非你觉得是他害了你? 我听完,只觉莫名其妙。 除了岳母和韩晓,还有一个女生在这场葬礼上哭哑了嗓子,那就是我的丫丫。与她妈妈和姥姥不同,丫丫的哭不完全是伤心,还带有浓重的恐惧。亲人的死亡是人生无可回避的磨砺,是一颗心灵成长成熟的必修。我比丫丫幸运得多了,我爸走的时候我还很小,而后来又有很近的亲人故去都已经是快上大学的时候,不论心理和生理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是丫丫,她还只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对于死亡这件事情,丫丫的领悟其实很早,还不到一岁的时候,她恶作剧地踩死了一只螳螂。她嬉笑地拨弄那只可怜的虫子,指望它张牙舞爪地回应,可那虫子当然是一动不动。丫丫终于慢慢意识到在这只螳螂的身上发生了某种永恒的变化,无可逆转。她慌张地转身抱向我,指了指地上的尸首,口中嗯嗯啊啊的,居然哭了起来。 她四岁的某一晚,我搂着她睡觉。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白天是听见了什么、看到了什么,突然在黑暗里问起我死亡的话题。她问:“爸爸,死是什么意思?”我原本迷迷糊糊的,却被她问了个激灵,想了好半晌才回答:“死就是变得安静,非常非常安静,不动弹、不说话、不哭,也不笑。不管是谁叫都不会理。” 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又问:“你会死吗?”我搂了搂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柔:“会的,爸爸会死,人都会死。”她抱我的力气大了起来,两只小手攥着我的睡衣,掐到我的一小块皮肉,有些尖锐,有些颤抖。她耍起赖皮来:“不行!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不理我!不要!”我笑着摸了摸她小小的肩膀,亲亲她,哄哄她,心中有无法描述的甜蜜和酸楚。我告诉她:“在你变成九十岁,哦不,在你变成一百岁的老奶奶之前,爸爸都不会死。爸爸只有在你不想理爸爸的时候才不会理你。” 那一夜的黑暗极为浓重,就好像整个世界只有剩下我们这一对相依的父女。一度我以为小姑娘在我胸口睡着,没想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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