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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和十九年冬,与大楚停战近两年的突厥忽然传信,将于鸾和二十年上元日遣使者与长子阿史那氏前来朝贺,愿世代为臣、永结同好。 此举震惊朝堂,是迎是逐,左右各执一词。争锋相对的臣子险些在朝堂斗殴,幸而被身侧人死死抱牢,才避免一场拔簪脱镯撸袖子、以笏板互击的丑事发生。而后斗殴者皆被记名罚俸,领笞二十。 女帝被底下七嘴八舌的鹦鹉们吵得头疼,断然下旨,命晋王陆重霜负责招待突厥使者,并变相将她逐出自己身侧。 上元灯会,一年一次的盛宴,堂堂大楚晋王竟要去陪鞑子派来的小男人游玩? 此举合乎礼法,却未免可惜。 女帝不喜晋王已久,朝野上下无一不知。皇太女陆照月几次三番上言想将晋王逐出长安,或是令她迁到陪都洛阳,皆碍于其战功累累被几位太上皇留下的老宰相阻止。 眼下突厥已定,仍有吐蕃。若因皇位斗争将一员大将调离长安,万一边关的狼崽子趁机联手杀大楚个措手不及,该如何是好?有趣的是,吴王陆怜清在此事上与宰相持有相同态度。紧跟着,鸾和女帝因与男宠欢好时服用丹药昏迷三日,使得皇太女的进言更一步被搁置,最后不了了之。 晋王迁离长安一事虽被多方势力联手压制,但也令不少闻风而动的大臣们嗅到了不一般的气息。 如今女帝耽于男色,身体每况愈下,皇位归属却悬而未决。 深受宠爱又合乎礼法的皇太女陆照月,父君掌权后宫且父族强势的吴王陆怜清,尽管兵权离手,却依旧声名显赫的晋王陆重霜……究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而为人臣者,已经要开始站队了。 夏鸢退朝后策马回到府内,已是酉正。 天色憋着股气似的闷在那儿,由妩媚的紫红酿出深重的浓青,四周寂寂,唯有寒鸦立于树梢凄惶地乱叫,盖过马蹄哒哒。 “哑——哑——嘎嘎——”倒像是赌坊内怪笑的老妇。 夏鸢递出缰绳,命门童前去拴马。在卧房内等待已久的女侍见她回府,急忙上前服侍雍容的主人脱去朝服,换上新裙,并将其腰间的金鱼袋收好。 夏家三代为官,族上出过五任宰相,与前朝亦有姻亲,乃是关陇一带响当当的家族。她二十五岁科举入仕,有升有贬,如今任尚书令,为大楚宰相之一,年仅四十。 “小公子今日如何?”夏鸢问。 女侍道:“公子今日练剑插花,研读春秋。” 夏鸢满意地点头。 她十七岁迎正君,二十三岁纳侧室两名,陆陆续续诞下三女一子。三女各自成家入仕,皆不在长安。 幺子乃正君所出,名文宣,年十六,风姿绰约,仍未出阁。 “去,把文宣叫来。”夏鸢吩咐。 侍女欠身行礼,趋步退离去请公子。 夏文宣正在听雨阁读书,凉风穿堂过,窗外皆是残荷枯莲。阁内挂有他手提小句,曰:一轮明月上天衢。笔力遒劲。手边一盏油灯照着他身上的花青色驼绒长袍,袖口露出一点儿的烟火里回纹夹袄袖,蓝缎透赭红的销魂劲儿仿若禁闭的花骨朵儿吐出一点儿诱人的蕊。 听下人来报,他起身前往母亲住处前的厅堂,风吹衣衫,翩翩而来。进门,行礼,盈盈而拜。头束玉冠,腰悬短剑,举手投足皆是一派大楚贵公子的气度。 “坐吧,”夏鸢说着,抬手示意仆役退离。 母子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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