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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之后谈起来,都忍不住嘘唏不已。都说那是一个好女人,就是死得太可惜了。 大战的第十六日,胡老大赶着羊群来村里剪毛,一听全村人要上黑风口去治沙,来不及喘一口气,就把羊*给饲养员驼背四爷来代管,回家准备拿了家伙去治沙。来到家里,看到两岁的小娃酸胖在朝着他笑,他抱起来亲了一口,放下就问他的婆姨于秀娥:“锁阳到哪去了?锁阳是他的大娃。 于秀娥说:“学校组织劳动,他压沙去了。”他就说:“把酸胖拴起来,我先走了。”说完,扛起铁锨就要出门。 于秀娥说:“我的肚子像抽筋一样的痛,去不了,你给我请个假吧。” 胡老大一听,就火了,骂她说:“你狗日的,装得还真像。不说治沙你咋不痛?一说受苦,你的病也来了。” 于秀娥说:“你这人咋这说话?谁装了?你看我哪一次干活装过病?我已有了八个月身孕了,说疼就疼,我有什么办法?” 胡老大说:“汰棒!痛就痛了,忍一忍就好了。宁死也要跨三步哩,一点骨气都没有。当年穆桂英征西,挣脱了血,跳下马来,拔了一个萝卜,塞进去照样打仗,完了好端端的,啥事都没有。你又不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娇贵得很!” 胡老大这么说,自有胡老大的道理。胡老大是放羊的,他看惯了羊。羊生羊就很简单,人生人也没有什么复杂的。人与牲口有许多地方是相同的。他的小娃酸胖生得就很简单,就像羊生羊那么简单。想当初,他的女人正倒蹶着尻子燎炕,燎着燎着,一声小孩的啼哭声就从裤裆里冒了出来,酸胖就这样出世了。女人怀了孩子很正常,怀了孩子想逃避劳动就不正常。胡老大是党员,党员就得严格要求自己,党员就得起模范带头作用。不仅党员要起,家属也要起。家属要不起,党员就得管好自己的家属,他没有理由不管好自己的家属。 于秀娥原本也是一个刚强人,哪能受得胡老大的这般言语?一气之下,便较劲说:“你少污蔑我,走就走,大不了就这一百来斤的身身儿,豁出去了!”说完夺过胡老大手中的铁锨,腾腾腾地就走了。 胡老大一看女人这样,反而高兴地说:“这才像我的女人。”又回头一看,酸胖一撇嘴就哭了起来。他就说:“哭球哩!你妈又没有死。”说着拿过一根驼毛绳子,一头拴在酸胖的腰上,另一头拴在炕柜上,然后,又在芨芨席巴上撒了一把炒粮食,让娃慢慢掏着去吃。在红沙窝村,都是这样,大人上工时,就把娃娃拴起来,锁在家里。娃娃想哭就哭,想闹就闹,爱咋就咋的去。大人也不在乎。其实,就是想在乎,也没有精力去在乎。不在乎,他也照样能长大成人。一茬一茬的人,谁不是这么长大的? 胡老大来到治沙现场,沙坡坡上早就插起了“锁住黄龙,治沙造田”、“学*寨,大干快上”的标语牌。那一个个“田”字式的麦草棱子,像长在了沙坡坡上,白哗哗的一片,一直延伸到了很远地方。现场上干活的人们,个个你追我赶,汗流浃背,流动红旗在沙窝窝上猎猎地响着,就更增添了人的无数斗志。干到高兴时,“青年突击队”和“铁姑娘战斗班”拉起了山歌,于是,那山歌就满沙窝荡了起来: 男:天上的索罗罗树什么人栽 地上的黄河是什么人开 什么人把定三关口 什么人修行不想回来 女:天上的索罗罗树是王母娘娘栽 地上的黄河是老龙王开 杨六郎把定三关口 韩湘子修行不想回来 男:赵州桥是什么人修 玉石栏杆是什么人留 什么人骑驴在桥头上过 什么人推车碾下一道沟 女:赵州桥是鲁班爷修 玉石栏杆是古人留 张果老骑驴在桥头上过 韩世俊推车碾下一道沟 男:什么长得节节高 什么长得撇枝梢 什么黄了抱着摇 什么红了拿棒敲 女:白杨树长得节节高 杨柳树长得撇枝梢 杏子熟了抱着摇 枣儿红了拿棒敲 …… 山歌唱活了沙窝窝,也唱活了人们的心坎坎,年轻人则在这对唱中更加来了精神,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一些上了年纪的男男女女,也被山歌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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