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第2/2页)
她却说要取消婚约——霍砚舟是不是也觉得她把婚姻当儿戏,把两家这些年的情谊当儿戏。 可是,不是的。 她也不想的。 阮梨忽然就觉得很委屈,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可看起来她就是那个最不懂事的。 她吸吸鼻子,再开口时就带了点小情绪,“我知道……” “嗯。” 很低的一个音节,像是堪堪才从她方才的话里回过神。阮梨抬眼,不期然地和霍砚舟四目相接,隔着薄薄的镜片,她看不懂他漆黑眼底的情绪,却觉得那湛黑的眸底像是匿着狂风骤雨,几乎将要她卷进去。 “阮梨,上车啦!”不远处miya冲她招手。 阮梨有些抱歉地冲霍砚舟点了下头,“您可能觉得我太小孩子了,把婚姻当儿戏,也没有顾及……” “先上车。”霍砚舟打断阮梨的话,沉沉的视线压下来,“其他的事,我们晚点再聊?” 旁人口中的霍砚舟从来理性自持,从来不会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阮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踩在了他的雷区,只点点头,“好。” 这一行考察的重点是青溪古镇的老镇。如今的古镇是为了促进当地旅游业新修的,而小镇最初的风貌还在四十公里外。 下午一同调研考察的还有市县领导,行程过半,又有人匆匆赶来。miya一路跟着阮梨,和她咬耳朵,“看到没,我们苏省的书记,一把手。” 来人正在和霍砚舟交谈,似是熟稔。 “我刚才路上偷偷上网搜了一下——”miya八卦的视线落在霍砚舟身上,“好家伙,来头可真不小。” 阮梨没接话。 霍家百年前就是京北望族,何止来头不小。放眼整个京北,能与之比肩者不过二三,更多的信息,网络上根本搜不到。 众人行至一处废弃的官窑,有人科普起青溪古镇的历史。 这座坐落在苏南的小镇发迹于瓷器烧制,最初为民窑,后来专门为宫廷烧制御用瓷器,烧瓷制瓷也随之成为当地最重要的产业。只是到了近代,时局动荡,当地的制瓷业跟着开始衰败,“青溪瓷”也渐渐淡出了大众视野。 “如今老镇还有不少手艺人,祖上都是官窑的匠人。青溪瓷是有底蕴的,只是缺少了机会。”镇上的一位负责人道。 阮梨走在队伍的中间,忍不住伸手去摸那些古老的墙砖。这像是一场和历史的对话,每一道纹路都镌刻了千年的风雨和一代代烧瓷人的工匠精神。 “阮老师有什么想法?”有项目方的人问道。 阮梨敛眸,似是想起什么。 “说来也巧,我在京北博物院修复的第一件文物就是明末时期的青溪瓷,一尊青瓷长颈瓶。我的老师当时就告诉我,青溪瓷,其形纤巧,其质薄韧,釉色润泽,瓷中上品。” 早春的古镇午后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潮湿。阮梨穿一件天青色的长裙,绵软布料掐出细而柔韧的腰身,她就站在这千年古窑旁,眉眼淡然,粉黛未施,和这蓄了水气的江南烟雨地格外相和。 霍砚舟的视线也落在阮梨身上,听她娓娓道来第一次修复古瓷的故事,讲古法技艺的传承和振兴,讲千年青溪古镇的涅槃之路,讲新兴业态和小镇民生的可持续。 原以为她只是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心有丘壑,还兼备了文人的济世之心,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霍砚舟看着阮梨,心中反复默念着她起初的那句话——其形纤巧,其质薄韧,釉色润泽,瓷中上品。 说瓷,亦说人。 徐浩站在一旁,八卦的视线从阮梨瞟到霍砚舟,又原路扫回来。 嗯,这位霍先生眼底满是浓浓爱意,看来是哄好了。 阮梨不经意抬眼,堪堪触到霍砚舟的视线,那么直白,毫不避嫌,薄薄镜片后一双漆黑的眸子敛着她看不懂的深浓情绪,浓烈得让她心尖一颤。 阮梨蓦地低眼,便听有人赞道:“不错,不愧是蒋老的得意门生。” 说话的男人年近五十,正是后来才到的苏省的一方父母官。 阮梨羞赧,听那人吩咐秘书将她的观点写进这一次的调研纪要中。 一行人继续前行,徐浩又凑过来,冲阮梨竖了个大拇指。从前就听说这个师妹有两把刷子,今天可算让他见识了。 徐浩被阮梨的专业折服,却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八卦魂。 “和好了?” “嗯?” 徐浩昂昂下巴,视线的尽头是身形修长的霍砚舟,挺括的肩背将西装撑得格外好看。阮梨想否认,却蓦地想到霍砚舟方才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那样的视线……阮梨微微蹙眉,看不太懂。 徐浩以为她这是不好意思了,自顾乐呵一声,“还害羞呢。” 阮梨:“……” 临近傍晚的时候,天空积起铅色云团,看样子是要下雨了。项目方组织所有人返程,同行的一位司机却突然腹泻不止。 miya忙喊人将他送到附近的医院,再一盘,发现车够,开车的人却不够,怎么安排都差一个,又急急忙忙打电话派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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