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 (第3/3页)
段缠枝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六年前,可以被称为城中所有贵族子弟礼仪模范的佐伊殿下,此刻正迎着诸位的口诛笔伐,屈膝跪地用态度去证明自己的衷心与虔诚。 而这显然与加里特礼仪规矩中某条背道而驰。 可,谁在乎? * 听完故事的段缠枝,内心五味杂陈,有点像她小时候会去市里最大的图书馆借的故事书里的剧情,梦幻而又诡谲。 温幼年五指并拢,指缝却还是溜走了光,“我后来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离开了你,所以人生才会有这么多‘不该’。” “但好像,上天为了惩罚我记起你,我下一世还留存着上一世的记忆,可又没在那个福利院遇见你,我只碰见了小水,他还是在那一年被总理收养了,一模一样。” “你别不信!”他抑制不住,哭了起来,好像孤独的船,浮在水上,急切地想寻求前方指路的灯塔,好像也并不需要灯塔,或许只是一丝怜悯的月光,也能支撑着它漂泊出汪洋大海。 段缠枝握住他的手,温幼年那一刻在想,有多久没有体验过她身体接触的温暖了,有些干的手掌包住他的手,温暖又安心。 “我信你。”她叹气,可他知道那不是妥协的叹气,也不是无奈的叹气,而是心疼他这么久以来苦苦追寻的叹气。 “我生病以后,总是睡觉。我忘记自己睡了多久,可有几天,我总是惊醒,因为我记得很清楚,快要到邵毓珩意外身亡的日子了。” “可我没看到他被绑架的新闻,我就在想,是不是你终于来了,因为我知道你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小水死的。” 就像当年,她忍着害怕也要去院长办公室给小水请医生。 可说完他又后悔了:“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一定要救他,也不是说你必须这么干,我只是……” 他有些激动,呼吸器在颤抖的躯体下有些歪,温席染帮他扶正,也压着他的肩膀安慰:“缠枝肯定知道你的意思,她可是段缠枝。” 光球自始至终都在沉默,这些对于宿主的冲击并不算大,是因为她已经死过一次对于这些志怪的事接受度良好,还是…… 她早就知道了。 看着崩坏值59.7%的面板,光球陷入沉思。 “我感觉,我感觉我可以放心睡了,我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吗,小枝姐姐,下辈子如果可以的话,我还要那么早就遇到你,我还要永远记住你。”温幼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再次见到段缠枝,他好像已经完成他的全部使命了。 “你说了,我在,不会让邵毓珩死掉,那也不会让你死掉的。”这句承诺由一个十八岁的女生说出来好像不太现实,不太可信。 可,她可是十五岁登基为王,在五年之内将加里特的势力收拢,稳坐皇位的段缠枝。 温幼年歪着头,轻轻笑了,“好。” 他说,好。 第叁次死亡是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时。 温幼年说,我还要记住你,哪怕,哪怕下辈子我活不过十岁。 出了医院,冷风灌入风衣,她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街头,车窗被缓缓摇下,男人的下颚映着车内的暗光,可眼眸却是一片黑暗。 “在等车吗?”云霖霄的手扣在方向盘上,“这次应该没有扫兴的家长了吧?” 他还在耿耿于怀那次送她时,横插一脚的施明漾。 段缠枝笑笑,“应该?” 毕竟施明漾如今在加里特。 “上车,我送你回学校。” 段缠枝取消了打车,丝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正在系安全带的她手腕被掐住,云霖霄低沉的声音在她耳鬓响起,“别动,我来。” 段缠枝后仰,享受着他的服务。 两人心照不宣,没有问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这种问题,段缠枝倚在后背上,云霖霄沉默地开着车,片刻后,她陷入沉睡了。 车停在丰藤校园的门口,这辆车在富贵子弟如云的丰藤高校不算罕见,云霖霄却没有叫醒段缠枝,他手机静音回复着合作商的信息,视线却总是移到段缠枝的脸颊上。 她睡着时,很安静,也只有这时才会收敛锋芒,又软又乖,可她从来不是依附于谁柔顺的小猫。 好像之前被打断的相拥而眠的遗憾在此刻得到了弥补。 云霖霄身上清淡的香水味儿冲淡了车内的皮革气息,可他附身上来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欲望还是没能被自己禁欲的行装掩盖。 他抚上段缠枝的脸颊,冰冷的唇贴上段缠枝的唇,不似欲火中烧的性爱中,意起时缠绵的勾吻,这个吻很轻很浅。 云霖霄缱绻的目光落在她被沾湿的唇上,“你知道吗,我做了个梦,一个……很痛苦的梦。” 可究竟是梦还是不能被承认的过往,都只取决于云霖霄了。 扫兴的敲击声又响起,云时嘉站在车窗前,有些冷冽的目光好像透过单面玻璃与云霖霄对上。 她身边,怎么总有那么多人,其他人,其他人就算了,为什么偏偏是云时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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