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水长流九 (第2/2页)
行!我不准许!决不! 在他们的寝室里,一张电报纸被扔在地板上。姨母的父亲去世了。姨母要回家奔丧。姨父说不行。 姨父说:谁都知道你和家庭早就划清了界限,断绝了关系,你等于没有父亲了。 姨母说:我有父亲!人都有父亲!我是人! 姨父说:是人也要分个阶级。你是哪个阶级的人? 姨母说:哪个阶级的人都有父亲。为人之子都要尽为于之道。为了你,他生前我没有孝敬他,现在他去世了,你还不让我们父女见一面吗? 姨父说:混帐!为了我? 姨父逼近姨母:那我呢?不是因为你,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这栋房子就是在北京!在中南海! 姨母面无人色。她舔着干枯的嘴唇说不出话。她抱着自己的肩瑟瑟发抖。 姨母扑过去抓起了电报,将电报撕成一条一条。 姨母说:好!好!今天你终于说真话了!我断送了你的锦绣前程,我欠了你这辈子的债。好!那我不回家了。我不去了!不去!就让我父亲死不瞑目吧。你得从此记住,你欠下我一笔债了。我们两清了! 姨母将电报碎片掷到姨父脸上。姨父打了姨母一耳光,骂道:臭婆娘! 姨母毫无畏惧,挺身立着,说:你这狼心狗肺的杂种! 姨母病倒了。躺了整整一个夏天。从那一天起,姨母搬到楼下住,再也没有上楼。 姨父姨母的这一架对我来说是一次历史性的震撼。 当然,他们后来和好了。带着四个孩子长年累月生活在同一屋顶下。姨母虽然住在楼下,后来却也怀过孕做过人工流产。 姨母风韵永存。文化大革命时她穿一身女兵军装,腰间扎一道武装带,英姿飒爽。现在她一头白发,戴着金边老花镜,大红绸布衬衣里头挂一串珍珠项链,骑一辆乳白色女式小跑车,所经之处,回头率甚高。 文革时,姨父积极支持造反派,姨母是保守派。 “四五”天安门事件,姨父站在党中央一边,姨母热情朗诵天安门诗抄。 他们夫妻俩一辈子没统一观点。但也没有离婚。姨母曾提过!姨父不同意。又是五姨婆说:迁那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到手了会放掉?她是个尤物啊! 多少年来,我一直没有机会和姨母深入谈话,她对自己的感情生活闭口不谈。 十年前,我在婚姻上遇到麻烦,我的选择遭到我们全家的反对。我在苦恼中寻求姨母的支持。我认为她可能比较开明。 姨母却对我说了那么一段话。 记得是在秋未的花园里,我和姨母整理着葡萄架。黄叶像蝴蝶一样在我们身边飞舞。满目皆是老干枯藤的褐色。 姨母说:我也不同意你的观点。到谈婚论嫁这一步,就必须冷静地看看对方的人品,才貌,性格及家庭背景。家庭必须是有文化的,性格要温和,要会体贴人,要有良心。人材也应该有十分。在以上条件具备的情况下,再看你们两人是否相处得合宜。合宜就是最好的了。 我红着脸说:那么爱情呢? 姨母说:傻孩子,我们不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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