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5/5页)
台的边缘,右手抓住锻铁的上部,取得身体的平衡,然后转身翻过栏杆。 他现在是在春、夏季用餐的平台上。镶地砖的地面上可以放十至十五张饭桌。把露天平台与房间分隔开的那面墙的中央是他刚才从林子里看到的两扇大双开门。房间里的人影此刻都不动了,直挻挺地站着。有那么瞬间,贾森怀疑是否有人发出了警报——他们是否正在等候他。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摸着枪,然而什么动静也没有。他朝墙壁靠近,躲在阴影里。一接近墙壁,他立刻把背靠在木板上,然后慢慢朝第一扇门挪动脚步,直到手指触摸到门框。他缓慢地把头往上伸,直到眼睛和第一扇门的玻璃平行,然后朝里看。 看到的情景使他感到又离奇又可怕。所有的人都排列成队,分三行,四人一行,面对着安德烈威利尔。他正在对他们讲话。他们总共十三人,其中十二人不仅站着,而且是以立正的姿势站着。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人,然而不仅是老人,而且是老兵。谁也没穿军装,而是在他们的上装翻领上佩带着绶带、团队徽章以及军功勋章和军阶标志。如果说这场面有什么特征,那就是谁也不会搞错,这些人过去都指控过人,掌过权。这一切体现在他们的脸上,他们的眼睛里,以及他们听人讲话时的姿态——很恭敬,但不是盲目的,时时流露出自己的判断力,他们年老体衰,但在那房间里都显示出力量,巨大的力量。这就是使人觉得可怖的一面。假如这些人属于卡洛斯,那么暗杀者的势力不但范围广,而且危险性大。因为这些不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沙场老兵。伯恩想,除非自己犯了个极大的判断失误,否则这房间里的人具有的经验之丰富和影响之广泛是惊人的。 疯狂的阿尔及尔上校们——他们身上还残留着什么?他们缅怀和追求的是一个不复存在的法兰西,一个不复存在的世界,这个世界已被他们认为软弱、无能的世界所取代。这些人是会和卡洛斯订守盟约的,哪怕只是为了这种盟约能给予他们隐藏的权力。打击、进攻、调遣、作出生死的决定,这些都曾是他们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已由一种力量交还给他们,这股势力能为一种他们拒绝承认已无法立足的事业服务。一旦成为恐怖分子,就永远是恐怖分子。暗杀是恐怖的核心。 将军正提高他的嗓音。贾森隔着玻璃窗侧耳细听。话语声逐渐清晰了。 “我们的力量一定会被人们感觉到,我们的目的一定会被人们理解。我们共同站在一个立场,这个立场是不可动摇的,我们的意见将受到重视!为纪念所有倒下的人们——我们着军服和使枪炮的弟兄——他们为法兰西的荣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们将迫使我们所热爱的国家记住他们,以他们的名义保持强大,决不能当任何人的走卒!那些反对我们的人将知道我们的怒火。在这方面,我们也是团结一致的。我们祈祷万能的上帝,使走在我们前头的人得到安宁,因为我们还在斗争先生们,我交给你们我们的女神——我们的法兰西!” 房间里响起了齐声的赞同,老兵们仍旧直挻挻地保持立正姿势。接下来响起了另一种声音。头五个字是单人唱的,从第六个字开始其他人加入合唱。 前进,祖国的儿女, 光荣的时刻已经来临 伯恩转过身去。房间里的景象和声音叫他恶心。白白以光荣的名义死去,倒下的同志们的死必然要求更多人的死亡。就是这么要求的,即使这意味着要和卡洛斯结盟。 是什么使他感到如此不安?为什么他会突然感到愤怒和无可奈何?是什么引起他内心如此强烈的反感?转眼间他明白了。他憎恨象安德烈威利尔这样的人,蔑视这房间里所有的人。这些老人制造战争,夺走年轻人的生命非常年轻的人的生命。 为什么迷雾又围绕上来?为什么疼痛如此剧烈?已没有时间再问了,没有力量继续容忍它们了,他不得不将它们忘掉,集中思想考虑安德烈弗朗索瓦威利尔,斗士和军阀,他的事业属于昨天,但是他和一个刺客的盟约今天还在制造死亡。 他将抓住这个将军,粉碎他的阴谋。了解一切情况,很可能还要杀死他。威利尔之流剥夺了年轻人的生命,非常年轻的人的生命,他们根本不配活着。他又进入了他自己的迷宫,墙头布满了尖钉,哟,天啊,它们扎着好痛。 贾森在黑暗中翻过栏杆,垂下身子抓住排水管。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疼。疼痛也应该被抹掉。他要在月光下找到一条荒芜的小路,逮住一个死亡的掮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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