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雨就出太吧 (第2/4页)
任由自己软在床上,青色的发丝海藻一样在她的身下蔓延。她把报纸蒙在脸上,深深地吸着那些油墨的味道。终于,终于他注意到她。 她从来不会忘记那个下雨的日子,傍晚时分从天而降的雨水笼罩了一切。在路边的小站,她看见那个有些纤瘦的人影,抱着书在雨中踯躅。她已经经过他,却又折返回来。雨太大,她只看见雨雾中他朦胧的脸。她问清他要去的地方,然后说可以送他一程。天色暗得看不清人影,她与他举一把伞并肩而行。雨声中,她和他的声音都失真了。 她再见到他却是在上班的路上,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从未想过他们居然会在一起上班。他经过她身边,她忽然害怕他会认出她,急忙扭过头去。他没有任何反应,原来那个雨天,他根本就没看清她。她松了口气,却有些惆怅起来。 林玉兰从床边翻出一个硬皮笔记本,密密的字迹穿透时间,让她的心事层层叠叠垒成坚固的堡垒。12天,她又再遇见他,他已经忘记她了,35天,打听到他的名字,44天,在报纸上看见他的文章,收集起来,63天,悄悄看见他在树下等人,87天,第一次为他动笔,稿子后来撕了 他是那样优秀,她从不敢奢望,只把他的一点一滴全记下来,他与她周围的人是那么的不一样,他总是那么干净整洁,他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曾对人说过,他写的字真好看,他就象是从书上走下来的。她每次见到他都莫名的紧张,可是她是多么想见他一面呵! 虽然他们都在一个厂子,可那明明就是两个世界。她的世界是机器的轰鸣,枯燥的操作,粗鲁的同事。他的世界呢,她不了解,可她用眼睛看见,看见他和那个楼里的人一样,穿白的发亮的衣服,说着轻声细语的话,连做事都是笃定从容的。 她心里有小小的火苗在窜,每夜,为着一个她并不明确的目标,艰难又苦恼地在无尽的书海里跋涉,慢慢地书里的灿烂吸引了她,慢慢地她好象从书里找到了他。在他的世界,他从来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但是,总有那么一天,他会看见她的吧。 罗娜娜来找林玉兰的时候,她正在翻看一本散文集,却总是无法集中精力。罗娜娜翻了翻林玉兰手中的书,不屑一顾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觉得枯燥啊?” “当然不,书里面可是个很大的世界,进去了就一辈子不想出来了,我要是有钱,就买下一个图书馆慢慢看。”林玉兰很向往地说。 罗娜娜小嘴一撇:“一个小工人读再多的书还是工人,还不如找个如意郞君说不准就去了这身机油味了。玉兰,你就从没想过?” 林玉兰低了头不说话,罗娜娜看一眼林玉兰又说:“我们都二十岁了,都是有两年工龄的老工人了,你没看见和我们一起进厂的秋梅她们,好多都有男朋友了。玉兰,我看你们班上的那个袁斌对你好象有点儿意思啊?” 林玉兰急忙摇头道:“你可别乱说话。” 罗娜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拉着林玉兰的手说:“晚上我们去跳舞吧?” 林玉兰使劲地摇头:“你知道我不会跳舞,也不喜欢去那种地方的。” “哪种地方嘛?现在年轻人哪有不去舞厅的,不会跳舞去学好了,再说厂里举办舞会,你也不能总是呆坐着吧,这都九十年代了,你还这么保守?”罗娜娜一口气地说下来。 林玉兰知道罗娜娜决定的事,她是怎么都推翻不了的,再不出门,林玉兰的耳朵都快受不了罗娜娜的轰炸了。 有湿润的江风吹过来,和着夜色中流淌的音乐,把人带入梦幻迷离的世界。林玉兰是第一次来这个江边舞场,不过是配置了音乐设施的露天舞场。罗娜娜拉着林玉兰在舞场周围的栏杆边靠着,林玉兰这才看清,舞场周围边上或站或倚或靠着许许多多的男男女女。一支舞曲响起,就有无数的人从栏杆边慢慢踏着音乐跳进舞池中间,一曲终了,大家就找个空闲的地方站着,或者再继续下一支曲子。 两人正说话,突然旁边一个人串到她们面前,惊喜的大声叫道:“林玉兰、罗娜娜是你们啊?” 是一脸灿烂的袁斌,林玉兰差点认不出他来了,穿一件斜纹的短袖衬衣,头发上好象还抹了发胶,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亮堂堂的。袁斌用手指了指舞场对面,说是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透过闪烁不定的五彩灯光,林玉兰根本无法看清对面的人,可是,林玉兰的双眼却触电般再也从舞池中收不回来了。 林玉兰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绝不会看错,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即使在人头攒动中,她依然看见他洁白的衣领,看见他浅浅的微笑,还看见他身边那个高挑的姑娘,林玉兰的心蓦地一阵抽痛。 林玉兰的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被袁斌带进舞池的,也不知道他在跟她说些什么,她的双脚机械地移动着,她看见安生带着那个姑娘旋转着,姑娘的裙摆象蝴蝶一样飞舞着。 安生出现在林玉兰面前时,林玉兰惊讶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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