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归江南,从此音书断绝。
而她在这样宗族破碎、满门受辱的情形下,蓄死志下了决心,却在登闻鼓前被夙延川拦下。
他问她:“你恨我?”
她忽然就流下泪来。
两年前那个抚她发顶给她梅子糖吃的太子,和姐姐至少还相敬如宾的姐夫,为什么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当时那种空茫的、巨大的不安和惶惑,即使是如今再回忆起来,依然令顾瑟抱紧了身上的被子。
——她一直知道,她的姐姐并不是自愿要嫁给夙延川。她也一直知道,顾笙的心里一定有另外一个人。除此之外,她还藏着一个谁都不敢讲的猜想,当那时她听到书房里父亲斥责姐姐,说她不贤失德,令太子在朝廷中背负兄夺弟妻的恶名!
炎热的夏日无遮无拦地照下来,灼眼的阳光里,他还是那样的注视着她,眼神说不出是温和还是冰冷,却说:“不要去伤害自己,只有活着,才有以后。”
被杨直送回府的第三天,皇后降下了一道懿旨,她就在这年秋天,匆匆忙忙地嫁进了东宫,成了顾氏第二位太子妃。
第5章
※
她与夙延川一起生活了五年。
第一年她心里抗拒又别扭,除了每天去看望夙怀谨,她几乎足不出户。
新婚三个月,她婚后第一次被皇后召见,就带了一名凌氏的女孩子回东宫。
夙延川站在帘栊下看着她,问:“这是你希望的么?”
她深深地屈膝:“皇后娘娘是一片慈母爱子之心,妾不敢辞。”
软烟罗轻雾般的隔断里,他的目光又深又沉,像是不见底的海。
她从最初的最初,就很懂得看他的心思。
这样的本事被用在刺伤他上面,也是无往而不利。
可是她自己,也没有觉得多么开心。
凌家的姑娘后来被封了良娣,住的地方离她和夙延川都很远。
上阳宫足够的大,让她想看不到谁的时候,总能一个余光都扫不到。
如果就这样度过后来的日子,也许即使是长梦回首,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痛楚和不甘。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为夙延川赴死的最初,是他无微不至的保护,深沉如海的宽容,还是只是某个花瓣上含|着露水的清晨,她隔窗看见他中庭剑舞,流光如雪的一霎。
庆和二十三年她生辰,太子把一直养在外院的皇孙谨交给了她抚养。
庆和二十四年,夙怀谨长到了三岁,可以单独开院了。而她则开始在太子奶嬷嬷玉暖的辅佐下,以女主人的身份操持更多东宫系的庶务诸事。
他们成亲的第五年,太子将东宫核心的臣属向她引见。
那年收敛一身锋芒的夙延川注视着她,像情定后,像新婚时,像命图中写好的初见,他挽弓射箭,轻描淡写间克敌,而后低下头来看她的那个眼神。
他将她抱在怀里,似有遗憾,他道:“从前觉得你还小,来日方长,总不急着让你生儿育女,如今却觉得,还是太晚了些。”
说了这句话的太子夙延川,在一个蝉声不起的夏日高台点将,与他的外祖、舅父、表兄弟们一样,西出帝京,远征管羌。
帝都风起云涌,她的祖父下狱,她竭尽全力为之斡旋,但年事已高的祖父在离开诏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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