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雾里 第72节 (第2/2页)
吧去吧,这里太安静了,我们住到城西去吧。” 同事热情,陈粥只好做罢。她走到柜台前面,抱歉地说行程有变,她不住在这儿了。 酒店工作人员礼貌地把身份证还给她,摇摇头说没有关系的女士。 同事于是热情地叫了一辆车。 陈粥站在酒店外头吹着风等着车,同事在跟她分享她一路从西欧过来的精彩见闻,她的尖头高跟鞋戳进鹅卵石的铺就的窄窄小道上,心猿意马地从虚虚实实的夜景里,看到顶楼那依旧亮着的灯火。 “来了来了。”同事拉着她钻进车里。 车子启动后,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之身后。 那顶楼的余光从她眼波里消失。 而那酒店里,就在陈粥走后,柜台上的小妹窃窃私语。 “哎,刚刚差点要办理入住的,你不觉得她的名字很熟悉吗?” “熟悉?哪里熟悉了?” “那个夜夜都亮着灯的顶楼客房的入住人,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你记错了吧,那顶楼都多久没人住了,要我说,定下房间的那个人是真的冤大头啊,一口气包了三十年,这都多少年了,又不来住,还要求把花园里的灯都亮着。” “好了好了不说了,领班看到了又说我们讨论客人隐私了。” ------------------------------------- 陈粥回到美国后,请了几天假。 她想去拉斯维加斯看看。 它在沙漠的不毛之地,却一直是她心头的一个遗憾。 她到了那儿后,发现用金钱堆砌的光彩的确很让人着迷。她或者站在高塔之上俯瞰城市,也站在不夜赌场里试图融入每一场巨大的输赢,但走来走去,她总是觉得,在她每一次回头的时候,都能在灯火阑珊处,看到沈方易的脸。 他就坐在人海浮沉的显眼处,周身体环绕着青烟浓雾,点着一根绵然无骨的烟,笑盈盈地跟她说,原来我的小粥长大了,是这样的。 这些年过去了,她不再探听他的消息,甚至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号码。但她还是可悲地发现了,他就在她的身边,无论她去哪里,他都在。 不幸的是在那一晚,那不夜赌场里传来一阵枪响,蒙面的抢夺者打破这场雾里的假象,他们席卷金钱,无视生命。 她慌乱地躲在桌子底下,在生命最危险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冲上来的念头竟然是,要是她能结束这种悲哀的想念就好了。 …… 苏谈言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拉斯维加斯,他打点了许多关系,才在警方还未说可以与目击证人接触前来到她的身边。 从来就吊儿郎当的他在看到陈粥的一瞬间,像是松了一口大气。 他冲上来把她拥入怀里,“你是要吓死我啊。”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带着男人的安全感,能短暂地安抚不安。 他带她回去,给她请了假,带她住在她那个公寓里,每天都去见她,怕那场抢劫给她留下阴影,给她买了许多的小玩意,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她恹恹地躺了许久之后,站在阳台上说,“苏谈言,我想出去走走。” “行啊。”苏谈言给她把外套拿过来,“春天来了,是该出去走走,你瞧瞧你,都快发霉了。” 于是苏谈言就带她漫无目的地穿过广场,走过公园,看早春风里的热闹和生机。 大道上光秃秃的枝头上长出嫩绿的芽,人们脱下了臃肿的外套。 “春天要来了。”陈粥这样感慨。 苏谈言与她一般坐在爬山虎长出触角的矮墙下长椅上,一阵东南风吹过来,他抬头,把她发梢上落下的叶子揩过,“对啊,春天要来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陈粥转过头来,对上苏谈言的眼睛,他说春天是一切重新开始的日子。 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她其实挺感谢他的。 或者春天,真的是一切重新开始的日子。 那头在叫卖冰淇淋,苏谈言插着兜,依旧把她当小孩,“怎么着,给你去买一个?” 她点点头。 他站起来,掸了掸被南风吹得到处都是的细密叶子,“也不怕闹肚子。” 说完后,他就朝那人头汇聚的地方去。 陈粥看着苏谈言消失在那街口。 她抬起头,迎着光,感受那温暖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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