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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蕴洞府内。 他身披露水,显然是在山外坐了一晚。 他向来有这个习惯,遇到不易解决的事,一个人藏在心里,也不向人倾吐,只默默承担这份焦虑。 这次也是一样。经过一整晚的情绪消化,他想到自己着实是冲动了些,不仅将洛青云毅然打进锁妖塔,还将身患病痛的洛罗独自留在这里。 他额角抽痛,为自己再一次情绪崩溃而感到痛苦,他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季蕴闭上潋滟的桃花眼,手上随意捏了个诀,这是用来定位的。 没有…… 什么都没感受到。 洛罗脖颈上的东西早就沉入水底,消逝成为自然界的一部分。 季蕴慌张了。他飘逸的白色长袖慌张的四处摆动。 推开他自己的房门。没人。 洛罗的房门。没人。 甚至是山下繁华的闹市。气息繁杂,人来人往,但唯独就是没有洛罗的味道。 他粉色的薄唇一便轻念着她的名字,一边眼角含泪的四处寻找她。 “难道……不会的……” 他迅速召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踏上剑,化成一道流光飞往索妖塔。 索要塔金色铸铁,覆满血腥气味的厚重金门后是比季蕴想象中更为残酷的真相。 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本该几万年后出世的魔尊在锁妖塔不见踪影。 而在这荒凉充斥着妖兽的地上,全都是他找寻的弟子的血肉。 将头撞击地面的痕迹,用剑划伤血肉的痕迹,以及地面凝固的黄色脑浆,无一不显现出这里曾经残酷的虐杀。 季蕴心都凉透。 他怎么会如此失职?他怎么会一时冲动做出这样荒唐的行为?怎么会…… 突然身后一道血红色半带血腥,半带清绿的身影闪现。 季蕴的本命法器瞬间刺向他。 身后的身影并没有立刻反击,而是选择防守。 “师傅……”多么熟悉的声音……但是多么令人痛恨的声音! 季蕴转过头,一时呆愣在地。 这就是命运吗,被命运洪流裹挟的他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 面前的男人一半是他最熟悉的弟子,而另一半是他最厌恶的魔尊。 他们化作一人,又或者说他们被命运选定,本该就是一人。 季蕴呆呆的笑了,伴随着无尽的挣扎。 他缓缓地举起剑,就是将刀尖刺向洛青云的胸口………偏上方向…… “洛罗,告诉我洛罗在哪。” ------------------------------------- 狐族祠堂内。 “如果你从小承受家族的期望,如今有一个上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但你从小便觉得第一次应该献给最重要的人………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江吟将洛罗顺势拉在祠堂前的跪板前,手里的头发也把它捋直了,直勾勾地望着洛罗的眼睛。 女孩思索了一会儿,要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 “如果你将第一次献给随便的人而感到痛苦,那便不做这件事。如果你的家族足够爱护你,能体谅你,他们一定不会强求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若他们一定逼迫你做你厌恶的事,那么他们并不是值得信任的人。” 洛罗轻柔带着一丝安慰的笑了,这份笑容转瞬即逝。而后她突然靠近江吟,两人鼻尖几乎靠在一块,但女孩只是从小狐狸的腰侧抽出一块玉佩。 “这上面有熟悉的气息,和那天巷子里的味道相同。” “啊!这是爷爷给我的玉佩!但是你怎么知道……” 洛罗再次轻微的勾了勾嘴角,“你的爷爷这么关心你,他一定不会强求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的。” “自己喜欢,就够了。” 房间内灯火通明,他们抬头便可以看见祠牌位的狐祖列宗们,几万年,几千万年的传承,倒还不至于将责任全权落在一个小辈上。 烛火微摇,家族不是负担,而是支撑你不断前进的动力。 这便是洛罗想要传递的。 江吟低下头,散落的白发看不清神色,自由……自由…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意思……” 他手中的玉佩散发出的光芒与小狐狸瞳孔发出的波光交相辉映。 “道法自然,道由心生。” 几万年前江吟的父亲离去时传达给他的话,在此刻形成了闭环。原来最重要的是追随自己的心。 以江吟为原点,他的周身突然兴起一块平静却又内含汹涌的风,这风环绕着点点珠光,不知从何而起,却朝着江吟的悟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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