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寄生 第10节 (第3/3页)
九蘅感觉这个词有些耳熟——对了,是母亲兰倚“显灵”时,曾经自称是“一缕残念”。她还道那是个比方,竟是个特指的称呼吗? 她向那些翻腾嘶叫的鲛尸中仔细看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数不清的人形白影,将鲛尸们撕扯、摔打,而鲛尸们想回击那些白影时,只能咬个空,根本碰不到它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血腥,诡异无比。 饶是九蘅这几日身经百战,也不由哆嗦起来:“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会不会也攻击我们?” 樊池瞥她一眼:“我猜,是你搞来的。” “嗯?开什么玩笑?” 樊池“哎”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总算是弄清楚你得到的异能是什么了。” 她更懵了:“你在说什么?” 樊池顾不上解释,看了一下那个方寸大乱的鱼祖,沉声道:“你闭上眼。我去杀它。” 要杀鱼祖,就要再毁仕良的身体一次。她也想闭眼不看,可是望着那张仕良的脸移不开眼。尽管知道那不是真的他了,可是还是舍不得。他的手盖上她的眼睛,眼泪浸湿他的手心。 樊池执着无意剑飞身而起,如一道疾风掠向鱼祖。 被“残念”缠住的鱼祖看到了这一幕,神色一厉。在樊池袭气之前,鱼祖脸上突然现出一个诡异的笑,然后面容迅速失去生气,双目合上。 樊池剑速如雷如电,向它腰间斩去。 鱼祖突然断为两截,在樊池的剑锋触到它之前,它自己从腰间断为两截,上半身的人身砸向樊池,鱼尾飞向远处。樊池下意识地将半个小身子接住,落在地上。这一顿之间,那半条鱼尾已消失在混乱的鲛尸群中。 樊池一瞬间有些迷惑。有些分不清是他将它斩断,还是它自己从腰间断为两截,他劈开碍事的数只鲛尸,试图寻找那鱼尾。可是地上残尸残尾到堆成一片,哪里找得到?他只顾得低头寻找,不防身后一只女子所化的鲛尸咬不到“残念”,正越发凶暴,看到他过来,张着大口就扑向他的颈后! “扑”的一声,那鲛尸断为两截。樊池,看到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九蘅。九蘅问:“斩杀了鱼祖就快撤啊!你发什么愣呢?”目光突然落在他左手中抱着的半个小尸体上,神色一呆。樊池忙转过身挡住她目光,脱下自己外袍将小尸身裹起。再朝四周看一遍,脸上浮现疑虑的神色。越来越多的鲛尸开始攻击这两个有实体的目标,樊池拉着发怔的她躲避着鲛尸,道:“这里交给残念,我们先退到安全的地方。” 二人躲闪着混战的鲛尸和残念,退向听月寺。现在鲛尸们已经无暇攻击这边了,男人们也被白影子与鲛尸混战的场面惊呆了。见他们回来,迎上来把他们护到拂月塔下,两个人皆是力竭,跪倒在地。 九蘅不知何时已是泪流满面,呆呆跪在离樊池的对面,她伸出手去想抱一抱那个裹在白袍里的小身子,又没有勇气碰触,呜咽声压抑在喉咙里,含混念道:“对不起。仕良,对不起。” 樊池看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渗出,“如果我能仔细找一找……如果我能……他一定恨死我了。在假山洞里听着我说话,我却发现不了他,他该多恨我啊……” 樊池说:“我猜他不恨你。” 她用力摇头:“你不知道的。你不知道的。他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一直对他不好,我一直没有个姐姐的样子……他直到死,大概也会以为我不喜欢他。我是喜欢他的。我很喜欢他的。我的心里其实一直是很喜欢他的。可是他听不到了,他永远不会知道了。”她哭泣着絮絮叨叨个没完。 樊池忽然揉了揉她的头发:“或许他能听到。” 她茫茫然睁开泪眼看着他:“什么?怎么可能?” “九蘅,你现在有种特异的能力。” “什么能力?” “召唤亡者残念。”他指了一下那片越来越少的鲛尸,和越来越密、几乎成了一片滚滚白雾的影子:“看到那些白影子了吗?那是这些日子被鲛尸杀死的人的残念。它们原本因为横死,不愿去往轮回,无形无迹地游荡。是你将它们召唤了来,给了它们复仇的机会。” 九蘅一脸不可思议:“你在说什么?我还是听不懂。” “我在说,你能将滞留人间的死者灵魂召唤出来,”他的目光偏向她的左后方,眸色深沉,“所以,你也可以将仕良的残念召唤出来。” 她只觉得寒意掠过脊背——她的身后有什么吗?想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一眼,又不太敢。试探地问:“你是说,他在这里吗?” 樊池点头:“只要这个亡者的灵魂尚滞留在人世,你只需念出亡者的名字,他就能显形在你身边。你是凡人体质,只能召唤近处的残念。方才你念了他的名字,而他恰巧跟在你身边。” 她猛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小的半透明幽白身影蹲在她的身后,全须全尾,有手有脚,正在拿手指无聊地玩着泥土,见九蘅回头看他,就抬起脸也看着她,水润的黑瞳中满是希冀,又带着一点点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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