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真相 (第2/2页)
用,于长公主又有何用?” “金降香,你做事最爱灭口,可不是这等马虎之人。” 降香无话可说。 谢承思所说之事,她全认。 却仍然低着头沉默,并不为他解惑。 当然,谢承思也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无甚追究的兴致: “你想自杀,这很聪明。你是公主府捡去的孤儿,没有亲人,孑然一身。人死账消,我也迁怒不到哪里去。” “死了就能一笔勾销吗?” “很可惜,我不会让你死。” 话音落下,他一分眼光也不给降香,直接转身出去了。 头也不回。 只是双腿刚好,行动尚且不利索,走路显得有些迟缓。 他只看到降香飘飘荡荡的长发,没瞧见她求生的动作,以为她死志已决。 咔哒、咔哒、咔哒。 是铜锁合上的声音。 声音响了不止一下,锁自然不止一道。 降香被困在此地。 出不去了。 这间屋子里,其实什么都有。 火折子就在降香手边。 揭开盖子,吹一吹就能亮起来。 但她却也不点灯。 确切地说,是一直不抬眼,更别提打量屋中陈设。 这种情况下,要她注意到灯烛和火引,几乎不可能。 降香从进来坐下后,就没挪动过位置。 就算谢承思走了,她还是保持着原样。 合着手掌,手指交叉,将双手放在腿上,两只手臂绷得笔直。 她没有坐实,双腿并拢,踮起脚尖,脚尖也挨在一起。 降香身上所有的行头,都价值不菲。全是近身服侍谢承思这些年来,他陆陆续续赏的。 有些是他叫绣娘做好了送给她,有些则是赐下布料,让她自己去裁衣。 谢承思不喜欢她打扮得寒碜。 他会说,她不穿是给他丢人,让外人看见,会以为怀王府苛待下人。 心情不好是,甚至还会反问,她不穿,是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便是小到里衣鞋袜,他也要管。 而今夜她出城,也只有这些衣物能穿。 连包裹在双脚上的,都不是普通的白绫袜,而是极轻薄的锦罗。 被冷冰冰的河水一泡,更是薄若无物。 降香的腿脚都并在一处,脚踝上突出的骨节,难免会磕碰。 罗袜隔不住,左右骨节敲击,闷闷地生疼。 疼也不动。 脊背挺得笔直,直得恨不得要反折过去。 头发仍然垂在面前。 好像还在滴水。 腿上的双手,已经被泡胀了,越泡越皱。 但紧贴在身上的衣裳,已经被蒸干了些许,从河底带上来的水草和淤泥,板结成片,扑簌簌地剥落下来,掉在地上。 只有腿心接着发尾的地方,还像是泡在泥水洼里。 当然,这只是降香的感觉。 她从运河边被谢承思带回王府,路程不近。又在这里坐了不短的时间。 头发当然早干了。 大腿上也只余湿意,不留任何水痕。 指尖被河水泡皱的地方,早就恢复了原样。 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 降香并未预料到结局。 她出府时,信心满满,以为自己会顺顺当当地死去。 但她又很清楚,自己贪生怕死,一点也不想死。 要是想死,两年前下完毒,她就该杀了蒋神医,毁了解药,确定谢承思的腿药石罔治,就果断去死。她很清楚,自己逃不掉,今日即为证。 并且,就算有万分之一的侥幸逃掉,她也贪图怀王府的安逸,不想过上四处躲藏的生活。 若不然,哪里会拖到现在。 或许在王府捉到内奸之前,她就已经暴露了。 只是怀王暂时按兵不动。 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但她知道,既然事败,自己不得不死。 ——末了,事到临头,还是不舍得死。 怀王殿下最后一个问题问得很对,他问到了关键。 降香其实不想害他的。 她也没办法。 长公主两年前与谢承思联手逼宫,换来今上登基。 逼宫事成当夜,长公主早就做好了准备,要动手铲除谢承思。 由她做内应。 她怎么能拒绝? 公主于她,是救命的恩情。若非公主,她早就横死街头,转世投胎去了。谁知道下辈子,投得是猪胎,还是狗胎? 降香自认为不是个好人。 但她识恩义,懂报偿。 降香闭了闭眼睛,脑中浮现许多年前的往事。 那时,她大约六七岁?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或许是这些年来,一直刻意遗忘这些记忆,使它们在她心中,只剩下些模模糊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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