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英和之志 (第3/3页)
安慰道:“其实先生这样想,也确是多虑了,无论庆中堂董中堂,还是我英和,当年都曾立誓不与和珅那般奸臣来往,我等清廉与否,先生该是清楚的啊?也请先生相信我,若是将来有一日,我做了大学士、军机大臣,这贪腐之事,我决计不沾,内外大臣有所馈赠,我也一定竭力拒之,我英和所引用之人,也必然皆如先生一般,才学之上定是可以信得过的,先生看着如何?” “恩师之意,焦循心领了。”不想焦循听着英和与孙尔准之言,仕进之心,早已淡了不少,随即焦循便向英和再拜道:“只是学生入京,眼见京中执政军机如此,就算如恩师所言,这馈赠乃是礼尚往来,不可避免,焦循一介草民,性子从来木讷,既无长物以赠二位中堂,也做不惯这种事。若是恩师强留学生在京做官,只怕……只怕学生和同列也相处不来,他们枢臣日理万机,又怎能记住我一个连礼都没送过的小小中书呢?今日一别,学生便回杭州去,会试之事,日后再议吧。” 原来焦循入英府之前,尚念着庆桂董诰毕竟只是朝中重臣之二,若是朝中还有其他不愿收礼的军机中堂,自己便还有些希望。可听孙尔准一说,原来此时身兼大学士与军机大臣的“真宰相”就只有庆董二人,这最后的希望便也破灭了。孙尔准尤其为焦循可惜,不免劝道:“里堂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说我们辛苦来京会试一场,这容易吗?眼下终于有了个仕进的机会,日后会试,也还是能考的,你却要把这大好机会白白放弃了。我知道,中会试考进士,本也是你之前的心愿,你何苦为了这些小事,就把这十几年的心愿弃之不顾了呢?” “平叔,若说心愿,我本就有不止一个啊。”焦循也对英和和孙尔准再拜道:“恩师、平叔,焦循立世四十年,也曾思有作为于天下,可治学之事,亦是焦循夙愿。原本我也想着,或许鱼与熊掌,可以兼得,但今日所闻所见,却与最初所料,截然不同,既然如此,我便专攻治学之道吧。恩师,学生所长在《周易》,可千百年来,注《周易》者大多空言圣人之道,能以算学之理阐述先圣之义之人寥寥无几。学生自幼习得西洋几何天算之法,又兼精于中土算经,早年便有一心愿,就是以这天算之道重注《周易》!既然圣贤精于六艺,那《周易》自也离不开算学,学生为此筹划已有数年,只是为这科举之事,反把治学耽误了。恩师,这为官之路,学生已然不愿再走下去了,还请恩师原谅学生愚鲁,今日便让学生回去吧!”说着便即跪地,对英和一连三叩,以示歉意。 英和见焦循执意不愿为官,也知道他生性刚直,不能再劝,忙走上前来,将焦循扶起,道:“既然先生不愿为官,我又怎能为难先生呢?先生往来京杭不易,这盘缠就由我替先生出了吧。其实我去江宁主试之前,就知道先生是精于训诂考据之人,眼下考据之风又盛,说不定先生也能有所著作,成我国朝一代名儒呢?”英和清楚,这时只有以退为进,才有可能保住焦循再次会试的希望。 “恩师之意,学生心领了。只是学生另有一事,还望恩师能听学生一言。”焦循道:“学生自幼所学,在于通经,谓其为经学尚可,却并非仅仅是训诂考据。学生以为,若需立身人世,则必先通经学,通经学,则应从训诂入手,考先秦汉儒注疏,以恢复先贤本意。或者说,这训诂考据,只是我等修习经学的方法,并不是为了考据而考据!近世多有不学无术之人,见我等修明经术,自知不如,便本末颠倒,以‘唯求考据’之说污蔑我等,实是下流之举!恩师或许一时不查,误听了这些庸众之语,还请恩师不要为外人所惑,明辨其中是非!”焦循治学从来坚持自己所学乃是“经学”,不愿旁人以“训诂考据”之名对自己学问加以矮化,故而听英和这样言语,便主动上前辩解。 “即是如此,倒是我孤陋寡闻了。”英和也向焦循致歉。 “里堂兄,你……当真不再考虑做官之事了么?”孙尔准依然不愿放弃去做内阁中书的想法,一时也有些犹豫。 “平叔,若是你想着留下为官,我别无他话。我清楚,令尊生前遗愿,便是你能够子承父业,你为人比我通达,做官自然也是个好官。你若能得以保荐中书,就留下吧。只是……日后礼尚往来之事,也要有分寸啊?”焦循也知道孙尔准于为官之事上,和自己志向并不相同,是以不愿强加己意于他,而是尊重了他的想法。 “即使如此,就多谢里堂兄了。”孙尔准也对焦循拜道:“他日若我得中进士,也欢迎里堂兄再次入京一见,若是里堂兄在江南有什么不便之处,也尽观告知于我,我力所能及之事,一定会帮里堂兄。” “多谢平叔,既然如此,这里我便也不多留了。”说罢,焦循再向二人作揖拜别,在英和家仆的指引之下,离开了英府。不久之后,焦循便即南归。 而孙尔准果然也没辜负英和的厚望,三年之后,孙尔准成功考中进士,入仕二十年便即拜任一品闽浙总督。若只论升任一品的速度,孙尔准比阮元都要快。 wap. /132/132110/3085710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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