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巨变前的涟漪 (第4/4页)
自己的长处都发挥不出来,那才真是浪费了人才啊。所以我也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可以施展自己所长,至于日后还愿不愿意应举,再由他们日后决定,也不迟吧?” “唉……夫子你还真是……还真是辛苦呢。听别人说,其他的学政,都是只看那两篇八股,就取了生员。你这倒是看得全面,这赋做得好的,你要录取,算学学得好的,你要录取,治史有长的要录取,就连碑版之学,有独到之处的,你也要录取。夫子,你这样不觉得比别人劳碌很多吗?”孔璐华这话看似抱怨,眼中却满是不舍。 “夫人,我与其他学政不同,我这才三十五,做浙江学政已经三年了,也算是身强力壮的年纪,若是不能有些作为,也对不起我这内阁学士的名位了啊?”阮元笑道。 “咦?夫子在说自己身强力壮吗?”孔璐华听着,竟轻轻的笑了出来,双臂成环,抱住了阮元,在他耳边小声道:“怎么夫人陪了你这许多日子,还不知道你身强力壮呢?” 阮元听了也不禁莞尔,对孔璐华道:“夫人嫁我,这还不足两年,不算长的。若是夫人想我陪了,也好,这几日编修的几部书也快完工了,我一定早些回来,多陪陪夫人如何?”说着缓缓放下了妻子双臂,与门外的学生一道前往府学了。 府学正厅之内,这日也聚集了数十学生,其中大多数仍是以八股文得以取录的生员,但也有近三成生员,原本八股做得平平,却因为诗赋、算学、史论有一技之长,而被阮元破格取录,是以这些学生对阮元格外敬重。见了阮元入内,学生们也纷纷向阮元作揖拜过,阮元还礼过了,便坐在了正中之位,道:“今日为大家分发《曾子十篇》的文本,大家也都看到了,这十篇先贤遗作,我近日多有注释,但我今日也不敢夺先人之功。故而各位所见注本,上有实斋先生解诂,也有仪郑先生的补注,最后附上了我的注文。各位只管择善而从便是,切不可因我与各位有师生之谊,便将其他大家之作,弃而不读了。总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各位可清楚了?”按清代《大戴礼记》经解最精者多推崇两家,一是王聘珍解诂,一是孔广森补注,阮元便将二人注文一并分发诸生。王聘珍号实斋,孔广森号仪郑,是以阮元以号称之。 “老师。”阮元右手边一位学生问道:“老师选取名家注释,兼取所长,学生们自然佩服。可学生却有一事不明,这《曾子十篇》本无单行之本,仅见于《大戴礼记》之中,而大戴氏之作,散佚犹多,现下已几为绝学了。老师却对这《曾子》十篇多耗心血,其中缘由,却是为何,想来各位同门,也都希望老师指点一二吧?”这位学生名叫陈文述,倒是阮元全依八股文、试贴诗之优长选取的生员,因此在学生中最为服众。 他所言《大戴礼记》之事,乃是中国儒家学术史上一大要事,西汉之时,《礼经》作为儒家《五经》之一被列于学官,但同时尚存孔门弟子讲论古礼之文百余篇,儒者戴德、戴圣对这些论礼之文详加取舍,各成一部《礼记》,戴德所成即为《大戴礼记》,戴圣成《小戴礼记》。然而在儒家发展过程中,《小戴礼记》因简约易懂,逐渐被更多习礼之人传承,最终取代了汉代的《礼经》,成为唐以后《五经》中的《礼经》部分,即今人所言《礼记》。而汉代《礼经》则成为今日之《仪礼》,宋明以来,研习《仪礼》者日稀,直到清代《仪礼》才重新受到更多学者重视,阮元早年即因为通晓《仪礼》,得以校勘《开成石经》中的《仪礼》部分。 而戴德的《大戴礼记》,同样因修习者少,渐渐失传,到了唐代,原本八十五篇的《大戴礼记》只剩下三十九篇,北周之时,名臣学者卢辩曾为《大戴礼记》做注,也简约不敷学子之用。宋代初立《十三经》之名时,有人试图将《大戴礼记》加入作为第十四部经典,最终也不了了之。也是一直到了清代,《大戴礼记》才被部分学者重新重视,并加以注释,却仍与科举无关。是以陈文述所问,本也是一大半在座学生心中所想。 wap. /132/132110/3085696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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