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万寿寺之会 (第3/4页)
失于繁缛,立意广博,却又能言简意赅,如此青年才俊,再见不得几个了。本王却也有些圣人之言,久而不明其意。《左传》有云:‘俭,德之共也。’既然凡是论及德行,便离不开一个‘俭’字,那这‘俭’可否称得上‘至德之事’呢?” 阮元见永瑆言辞,倒是确为诚恳,也直言道:“回成亲王,其实在下以为,这‘俭’确是德行之关键,却并非‘至德’。《大学》有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俭’是修身之德,却非治国平天下之德,但凡国事之需,天下之用,皆需充足,此万民之事,非一人之事,故而不当拘执于这个‘俭’字。”阮元一时想着之前和永琰的交谈,故而这里只说了修身、治国和平天下之中,“俭”字当如何理解,却没解释“齐家”这种情况。 永瑆听了,也颔首而笑,道:“阮詹事之意,我清楚了,这‘俭’字只及修身,而不及于天下,故而虽是德行之关键,只是称不上至德。但即便如此,力行节俭,终是对自己有益之举,本王的理解可还正确?”阮元正想解释,却见那彦成神色竟与之前他和永琰交谈时异常相似,心中一动,也不敢多言,只好点了点头。 弘旿听各人交谈已毕,也笑道:“其实老夫今日邀各位前来,本是因这万寿寺里,景色清雅宜人,想着各位公务繁忙之余,也当寻个安闲之所,品一品这京师美景才是。老夫生性疏懒,本无意于政事,学术嘛,其实也就是点到为止。不想各位求学之心如此,倒是老夫的不是了。”这番客气话说下来,各人也清楚弘旿之意,一时间纷纷应和,不再多言学问了。莲筏也嘱咐其他僧人收了茶器,一行人离开万寿阁,往后山而去。 到得后山,只见松柏林立,俱皆粗壮,想来后园这些松柏,都是百年以上之物,另有不少山石,古朴有致。那彦成悄悄把阮元拉到一块大石之下,眼看各人正为百年苍松巨柏赞叹不已,无暇分心于二人,小声对阮元道:“伯元,你今日言行,未免太过草率,若是露了口风,传将出去,可如何是好?” 阮元不禁感到疑惑,道:“东甫兄,其实之前东甫兄和小弟所言,朝中暗流涌动,自当谨言慎行,小弟都记着呢。之前与二位亲王言语之间,也只论学问,不谈政事,怎么如此行事,东甫兄却还要说小弟草率呢?” 那彦成叹道:“你以为自己谨言慎行,旁人就不会别有用心了吗?眼下朝廷,每有言语,必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些年来,捕风捉影,寻章摘句之事,还算少吗?你以为自己所言,都是孔孟圣哲之道,殊不知这孔孟之道,本就不能无关政事。嘉亲王和你叙及同门之谊,你当时就应当避言其他。他和你相言节用之事,是他身为亲王所该执掌的吗?我当时示意于你,你没多言也就罢了,可为什么和成亲王交谈之时,你先引他诗文,后又说起这治国平天下之事?若是那心术不正之人,说你借治平之语,劝成亲王夺太子之位,你又当如何自辩?” 阮元听他这话,也不禁愣在当地,他知道此时朝中对立储之事,早已议论纷纷,可没想到这些纯出于经术之言,也会被人拿来做文章。只好应道:“东甫,其实我想无论成亲王还是嘉亲王,这都是和我第一次讲论学问,他们总不至于有意倾陷于我吧?” 那彦成道:“他们毕竟是皇子,是和硕亲王,皇上对他们,不能说亲密无间,至少也不会因这些经术之语去牵强附会,去数落他们的不是。但你不同,你一年就从七品升了三品,不知朝廷里多少年久淹滞之人,早就已经盯上了你。今日二位亲王同日出游万寿寺,也不知多少人派了多少眼线,在盯着你,你和成亲王、嘉亲王这些话,必然会被他们拿去牵强附会一番。到那个时候,你觉得皇上还会对你深信不疑吗?只要皇上对你有半分猜疑,自然会有人不断寻你的不是,到那个时候,只怕我也保不住你了。” 其实那彦成还少说了一个人,乾隆此时虽在热河,京城皇子行迹,却都一清二楚,此番出行,也是乾隆默许,永瑆和永琰才能出宫。至于出宫后如何行事,乾隆自也有亲信盯着,想知道阮元和两位亲王说了什么,对乾隆而言,原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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