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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请您到这里来吗?」 ◎◎◎ 叶采薇把摩托车停在名片上的地址,初老男子正立在门口。 「欢迎您过来。」 白色的名片上用黑色铅字印着『五知堂王至足』和地址、电话。 男子头顶深灰混凝土的门廊前缘,也镶了三个行书金字『五知堂』。 「五知堂?」叶采薇望向那几个金字。 「京都龙安寺庭园里手水钵上的铭刻,一般称为『五知円』,」金字旁有个铜钱花样的标志,标志里的上下左右各有一个汉字,四个字里的『口』都是铜钱的正中央,「四个字分别是『吾唯知足』。当时去日本旅行时觉得这个标志很不错,就取了这个名字。」 男子领着叶采薇走进室内,两个身穿白衬衫黑西裤,罩上黑色背心的青年迎上前来。 「倒两杯茶过来,我带客人四处看看。」男子吩咐说。青年点点头,回头走进店里。 室内舖上深红色的地毯,藏在天花板饰边的间接照明晕散出黄昏般安静的光,为满墙书画作品覆上一层古朴的光泽。 「这里是-画廊吗?」叶采薇不自主放轻了声音。 「目前展示的是某个书画社的社员作品,所以室内才佈置成这样,」男子招呼叶采薇坐在一旁深棕色的紫檀木太师椅上,「抱歉,刚才忘了正式介绍,我是王至足,『五知堂』的店主。」 「我是叶采薇,警察。」 「警察?」 「我今天也是去找穆小姐的,不过以前没逛过手工艺材料店,忍不住在里面多晃了一会。」 王至足頷首,在她身旁坐下。 刚才在门口的青年端了个托盘,上面有两个老式的青花中式茶盏。放在两人之间的小茶几上。 王至足端起茶盏,「刚才在『巧作』外面,叶小姐说有几个问题要问我,不晓得是-」 「王先生今天去找穆小姐,是为了什么事吗?」 王至足放下茶盏,视线逐一掠过室内的书画,「如果没意外的话,一个月后这里会展览靳小姐的陶艺作品。」 「是靳秀兰靳小姐吗?」 王至足点头,「靳小姐只付了订金,其他的场地租金,到现在还没有匯过来。因为靳小姐住在山区,一直联络不上,而当初是穆小姐介绍我们认识的,所以我才会去找穆小姐。」 「原来是这样啊-」叶采薇拿起茶盏啜了一口,感官随着微温带苦的绿茶缓缓甦醒,就像茶水中逐渐舒展的茶叶。 「不过我去了两次,店员都说穆小姐不在。今天又遇到叶小姐,」王至足停了一下,「看来那个传言是真的啊。」 「抱歉,王先生,」叶采薇说:「您说的传言是-」 「『巧作』最近的财务周转似乎有些问题,」王至足呷了口绿茶,「我经营展览空间,经常会接触艺术界的人,这一阵子跟几个艺术家聊天,他们都提到去『巧作』购买材料时,发现可以选择的品项少了很多。」 「少了很多?」 「很多艺术家都有偏好的品牌,像是画家习惯用固定品牌的画笔跟顏料,雕刻家有爱用的刻刀,有些陶艺家甚至会要求特定產地挖掘,经过特殊处理的陶土。『巧作』当初会受艺术家欢迎,就是因为店里有很多他们爱用,但是其他材料商找不到的品项。」他停了一下,「甚至有人听到店员私下讨论,说她们这几个月发薪晚了几天,店里是不是出了问题之类的。」 「是吗?」 「叶小姐今天过去,该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是啦,」叶采薇连忙举起手搧了搧,就像在赶跑一隻恼人的苍蝇,「局里刚好有一件小案子,要问一下穆小姐的意见啦。」 王至足微微一笑,「是这样啊。」 「不好意思,原本应该是我招待您的,」叶采薇起身,「王先生,可以再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您不是已经问了吗?」 「是哦,」叶采薇笑了出来,「如果一个月之后,靳小姐还是没办法交出租金,您会让她在这里办个展吗?」 「这个嘛-」王至足抬起头,目光落在天花板片刻,「会。」 「为什么?」 「您听过张大千吗?」 「那个画国画的张大千?」 「张大千在画自己的自画像时,经常把自己画成乞丐,」王至足说:「他认为艺术家为了生计,经常需要迁就其他人的要求才能温饱,跟沿街行乞的乞丐差不多。 「我做这一行已经很多年了,很清楚艺术家为了迁就业主跟其他人,要牺牲到什么程度,靳小姐是个很有才华的陶艺家,我希望她未来的事业可以自由一点,不要重温她前辈的痛苦-」他耸耸肩,「-况且现在离特展只剩下一个月,匆匆忙忙拉个人策展,可能也来不及了。人老了惰性就会跑出来,没办法啊。」 叶采薇噗哧一声,「抱歉。」 「没关係,」王至足挥挥手,「如果你遇到穆小姐,也麻烦帮我转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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