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7 章 痴妄 (第1/3页)
昏晓初分,寒雨方歇。 天光幽昧,廊下的石龛里余烛将熄未熄,轻薄如云的白衣掠过,晦明不定的幽光下影影绰绰透出清修俊逸的身形,晨风拂起青丝如墨,飘洒风流。 苏钰不敢亵渎似的赶紧压低视线,非礼勿视。 却禁不住脑子里的念头一个个纷至沓来,值此寒冬,他怎么只穿着单衣,还没束发,从萧暥的寝居里出来?他们昨晚做了什么? 玄首向来洒脱不羁,萧暥又生得那个模样,更兼行事偏邪,肆无忌惮,莫非他们有什么悖离礼法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暗暗面红耳赤,心乱如麻,没留神前方的谢映之忽然停下脚步,苏钰差点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谢映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推开了门。 居室里没有点灯,清净幽暗,案头隔夜的茶水已冷,书架上散落着一些卷册。 谢映之随意道,“坐。” 苏钰暗暗松了口气,赶紧挑了个背光的角落,藏起自己的浮思游念。 谢映之转身到屏风后,随手取了件烟青色素纱大氅披在身上,又用发带将长发束起。 他这简简单单地一拾掇,青衫白衣,自是一派霜天月洗出尘入画的清雅高华。 苏钰赶紧收起杂念,生怕那些窃窃的心思被谢映之察觉。 谢映之开门见山道:“怀玉,前番你去了鹿鸣山,为何?” 苏钰蓦地一怔,被问得猝不及防。 几个月前,谢映之安排江浔辅助秦羽,全权筹划鹿鸣山秋狩之事,把苏钰留在了京城。 苏钰心底虽有些微词,也遵照值守了,但后来一次在尚元城酒后,听到的流言飞语让他在京城实在坐不住了。 苏钰目光有些漂移,低声道:“我担心江浔会辜负先生所托,所以就去了鹿鸣山。” 谢映之淡淡道:“你不放心他。” 苏钰敏锐地听出了这句话的双关意味。 他咬了咬下唇,谨慎地回道:“玄首,要留心江浔。” “为何。” “江浔出身低微,他这样的寒门子弟,没有家族门第的约束,贫窭日久,急功近利,行事会无所顾忌,”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很久了,趁着今次没有旁人,干脆不吐不快,“我知道他们这些人,生不得五鼎食,死亦不怕五鼎烹,他若乱行逆施,搭上的却是玄门的声誉。” “所以你去鹿鸣山是提防江浔。”谢映之不动声色道。 “是,”苏钰道,“鹿鸣山秋狩之时,他就差点把诸侯大夫们都得罪了。” 当时天已入冬,下起了大雪。雪天狩猎比赛,意味着更多变数和隐患。 所以江浔下令,非比赛期间,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开各自的营地,各诸侯大夫们的营地四周都有羽林防卫,严防死守,当时北宫皓和几个诸侯子弟闹得很厉害,直呼‘名为防守,实为监视!’‘来这里的都是世家贵胄,不是囚犯!’ 但江浔谁的面子都不给,依旧我行我素严令峻法,苏钰只能四方安抚,又悄悄地趁江浔不注意,放开一点门路,暗中给与通融,外紧内松,以平抚心怀不满的贵胄诸侯。 …… 谢映之听完他的陈述,目光意味深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首,江浔此人出身寒门,行事肆无忌惮。就像,”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想到了萧暥。 一样的出身寒微,一样地行事毫无顾忌,在苏钰看来,这些人都抱着赌徒心态,本来就一无所有,也不怕输得精光,所以行事无所忌惮。不像他们世家出身,进退都要顾及家族和师门的方方面面。所以,决不能被这些人拉下水。 他私以为,谢映之和他们走得太近,本来就不妥。但萧暥至少是在公侯府长大的,多少耳濡目染受到影响,那个江浔…… “江浔还有野心,文昌阁策论那天,他对玄首咄咄相逼,字字句句都是诛心之言,玄首把他留在身边,还要栽培他,若他今后得势,难保不会再这样对你!” 苏钰把余下的话一口气说完,气息都有些不稳。 谢映之淡若无物地看了他一眼,“你多虑了。” “玄首!”苏钰忍不住追问:“是否有收江浔为弟子之意?” “你听谁说的。”谢映之淡漫道。 苏钰心中猛地一沉,果然被他说中了? 他当然不能说是酒肆中听来的闲言,“士林都那么说,” 说罢他紧张地看向谢映之。 谢映之却似毫不当回事般,那身影若流水,似浮云,在眼前飘忽不定,态度更是不可捉摸。 苏钰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了,脱口道,“玄首记得当年薛潜吗?” 果然,谢映之静静站住,回头看向他。 薛潜就是东方冉,自从他当年暗自修炼秘术,叛出师门,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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