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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笺出生内科世家,分外瞧不起在军中混迹的外科大夫。 但在裴殊走后,他钻研苦读许久,便是为了有朝一日去找他雪耻。 “生养你的母亲,死了。” 汪荇一时愣怔,随即便反应过来。 他自小带有心疾,而父母又是穷苦人家,自然养不起他。 他小心翼翼地活了四年,在一次次的心悸无力中战战兢兢。 终于,在十年前的夜里,昏迷不醒的他被父母放在了李笺的医馆门口。 “李大夫活人不医,吾儿此症,大夫皆说无药可救,不知李大夫是否仁心,能收留吾儿。” 汪荇再睁眼,便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医者。 老的人矮矮胖胖,笑容温和。 少的人高高瘦瘦,面色震惊。 “真……真的活了?”汪荇想象中神仙一样的李大夫李笺,在他醒来时,竟只能说出这种话。 他的心已然不是他的了,可他还是汪荇,并未被任何人取代。 这十年来,他过得也并不算一帆风顺,时常会莫名心慌。 幸好,他所有的异样都被李笺牢牢记住,对症下药。 这十年,汪荇过得是极快乐的。 他垂下头,眼角的余光看见李笺的黑靴在地上来回挪步。 过了很久,李笺停了下来,他重新拿出一张宣纸,开始往上面书写。 “先生,可是又有了新的病人?”汪荇强忍悲伤,试图转移李笺的注意。 “是裴殊的旧人。”李笺眸光闪烁,下笔如龙飞凤舞,“那小姑娘被下了蛊,若是制不出解药,活不过两年。” “旧人?”汪荇脑子转了转,蓦然想起一个人来,“莫不是今日我刚见过的……” “不是她,若是她,怎么可能活得如此自在?”李笺笑着打断,阻止了汪荇的瞎想,“倒是你小子,最近精神还挺不错?” “托李大夫的福,整整三个月,阿荇未感到任何不适。”汪荇嘴角含笑,自觉上前研磨。 楼下的医馆,几名学徒和伙计忙忙碌碌,未前来候诊的人配制再常见不过的药材。 李笺,依然是那个不甘心陪市井之人蹉跎的人。 待方素和叶沁竹说完李笺和裴殊的往事,已是口干舌燥。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余光瞥见叶沁竹正捂着嘴,脸上全是笑意。 他面色一顿,放下了瓷杯。 “我给你讲这个故事,原本是怕你一直担心着,愁眉不展。可你现在高兴得如此真心实意,我反倒更担心了。” 叶沁竹略略一勾唇,把杯中微凉的茶水饮下。 “我有何担心?” “为何不担心?”方素换了个姿势,含笑去看叶沁竹。 “我知我命,顺我心,行我路。虽然两年后我很可能将化为一具白骨,可一想到这两年我能随心度过,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可难过的。”叶沁竹说。 毕竟,京城的那个叶家,没了。 树下那个候着她挂完许愿牌,纵身跳下的男人,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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