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横将周围一圈环境仔细观察了一遍,终于发现,那株仙人球离大门最近,外面有棵亭亭玉立的白杨。
“是因为那棵树吗?它把该有的阳光挡住了。”
徐涛摇头:“这只是表象,阳光的话,仙人球多少会争取到一些,植物的求生欲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强大。它之所以快要枯萎,是因为根。”
这么一说,周自横就明白了,外面那棵白杨的根已经深深扎进泥土了,势必会夺取它周围一切的水分和养料,而那株仙人球,根茎浮于表面,根本争不过高大的白杨。
徐涛饮了口酒,看周自横一副所有所思的样子,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如果是你,你现在会怎么办呢?”
周自横用试探的口吻:“铲了它?”
“铲了谁?”
他觉得徐涛这个问题有点多余:“当然是仙人球。”将要枯萎的是仙人球,是这片绿色花园里的害群之马,很影响美观。既然知道活不久,还不如直接铲掉,不然还会跟其他仙人球争夺养分。而那棵白杨长得高大挺拔,谁会没事去铲一棵长得好好的树?
“说得对。因为那株仙人球快死了,与其留在那不如及时铲掉。不光是你,大概每个人都会这么选择。”徐涛突然停下来,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会枯萎?”
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徐涛又问:“换种说法,仙人球的死究竟是谁的责任?”
周自横指着屋外那棵白杨:“它的错。”
徐涛饮酒不语。
周自横微微低头,青梅酒的颜色澄清,底部还飘着一些沉淀物,这是徐涛亲手酿的。他又用余光观察着这个被停掉课题组后果然辞职的老人,他的手背粗糙,皮肤的纹理很深,里侧还长了一些茧子,应该是做这些活儿的时候弄的。
那是指挥实验的手,那是敲打出顶级期刊的手,如今在这偏僻的小农庄里,用它来浇花酿酒。
良久,徐涛终于开口了:“是我的错。”
周自横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导师,他实在是想不通,一株植物的死亡,怎么会怪到自己头上。
徐涛继续:“十几年前,我跟儿子,老伴儿,都住在这里。门口那棵白杨,是我们三人一起种下的。后来我们又种了那排仙人球。”
“白杨是树,必须将根深深扎进泥土里,不然长不活的就是它。而那株仙人球,因为离得太近而无法正常生长,硬生生熬了这么些年。你看——它根本不是一棵健康的植物。”
“我种下它时,没想过这么多,结果后来疏于照料,一直在异国奔波,它长得越来越弱小了。如果当时我能及时发现这个问题,把它移植到旁边的位置,会不会就是不同的结果了呢?”
周自横哑然,他从没想到过这些。
徐涛终于将话题引出来:“身为导师,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带着学生做研究,我也热爱这份工作,曾一度痴迷于此。”
“老师……”造成徐涛做不成理想工作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周自横浑身微微颤抖,半天才喊了一声。
徐涛摆手:“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要选你一起出国吗?”
周自横摇头。
徐涛:“首先,你确实是当时那个班里最优秀的学生。你的学习能力,观察力和记忆力,都是普通人望尘莫及的。但这并不是我选你的根本原因,我第一次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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