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回 两道黑风踏水来 (第1/3页)
老曹设下宴席,卢俊义作陪,邀得一众俘虏,都叫去了绳索,各自落座。 不多时,府中下人们流水价端上酒菜来,老曹笑吟吟起身,拿把酒壶,亲自替众人把盏一遭。 那些俘虏的性情之不同,顿时便见端倪—— 诸如钮文忠、于玉麟,乃至樊玉明等,忙忙起身,双手捧着酒杯待他斟来,口中连称“不敢不敢”、“阶下之囚,岂敢劳动将军”之类言语。 山士奇、马灵等神色复杂,虽不曾起身,却也捧起酒杯,冲他微微点头。 至于云宗武、卞祥两个,则是大剌剌坐在那,动也不动,瞪着曹操,眼神不善。 然而不管他们反应若何,老曹总是一派真诚,挂着温和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斟酒罢,曹操自家也斟满杯,举杯道:“西京两战,武某有幸见识晋中好汉之威风,幸何如哉!诸位,我等都是华夏苗裔,骨子里都是自家兄弟,此前虽然做了对头,然而大丈夫各为其主,岂能因此结私怨乎?” 一席话,说得钮文忠等面泛喜色,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我等本无仇怨,不过各为其主罢了。”说罢各自饮了一杯。 云宗武翻个白眼,卞祥连连冷笑,曹操笑道:“云将军,卞太师,莫非在下所言,有何处不妥么?” 卞祥抬起下巴,肃然道:“只那各为其主四个字,便是不妥。你若是王庆,又或方腊、晁盖,同我等起了纷争,被你拿住,你这番话倒说得通。然而伱乃朝廷军将,我们缘何要追随晋王造反?我送你四个字:官逼民反!” 钮文忠在一旁强笑道:“太师慎言,其实大宋吧,也还算不错,那辽国百姓,生计不是更惨……” 卞祥看也不看他一眼,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哈地吐出口酒气,声音隆隆,越发震耳:“卞某祖父时,家中尚有田百二十亩,每年虽也要勒一勒裤带,倒也将就能活,只因青苗法、市易法出,口口声声要造福天下,然而官府强迫借贷,任意加息,买则物贱,卖则物贵,逼得小民无法,只得卖了田填那些沟壑,呵呵,传至家父时,家中田亩只余四十亩,至某时,田亩荡尽,只得与人耕种换口杂粮果腹……说来又是好笑,卞某耕种的那户人家,家中良田一万七千亩,三代人出了两个举子,朝廷本就减免他许多田税,他却还要良田皆报为荒田,终年不必缴纳一文,啊哈,他家酒肉臭,我家冻死骨,卞某不反,更待何为?” 啪的一声,酒杯被他拍在桌上,化为粉碎,酒水顺着指缝留了满桌。 云宗武慨然道:“不错!不愧是太师,一语中的。”说吧也是一掌拍碎了杯子。 曹操点点头,眼睛扫过众人,心中暗忖:这个钮文忠,乃是绿林大豪,从贼造反,是贪图富贵,然而活命却比富贵更重。山士奇是富户出身,马灵者江湖术士,只为一时意气,从贼造反,真要送命,却又待商量。只有这个卞祥,云宗武,却是深知民间疾苦,又偏有一身本事,真正是“不得不反”也! 淡淡笑道:“近来我也着意打听了一番晋王作为——反旗初举,大业始肇,多少事情需要入手?然而他老人家第一件事,便是大修他的晋王宫,呵呵,哈哈,在下倒要请问卞太师,修王宫的钱粮,来自何人?修王宫的匠人,可有工钱?” 卞祥面色变了变,方才那昂扬气势顿时一滞。 他是个直人,自不能瞪起眼说瞎话,劫掠勒索来的钱粮,不是一句“济富济贫”能说清的,至于请的工人,工钱虽然没有,监工的鞭子必然叫他们吃饱饱的。 曹操脸上笑容不变:“卞太师虽然是庄农出身,却是身怀绝艺,如今做到所谓‘太师’,自然富贵荣华,然而晋中改天换日,黎庶们的日子比之过去,可曾稍稍安乐?” 卞祥面色再变,青着脸,避开曹操目光。 云宗武的神色,也不似向前般理直气壮。 “卞太师,你送了我四个字,官逼民反。”曹操依旧淡淡笑道:“不如我也送你四个字如何?呵呵,一丘之貉。” 山士奇忽然道:“将军,若是别的人,山某不好说,不过太师之清廉,晋王麾下,无人不知。” 曹操笑道:“宋朝亦曾有寇准、范仲淹、包拯、拗相公等名臣,严以律己,堪称君子,这几个人,若说清廉,多半不逊于卞太师,然而彼辈披肝沥胆,苦苦思索出的强国之法,转眼却成了害民之术,庶民之苦,日盛一日,卞祥,你可知其中道理否?” 卞祥此刻没了先前气焰,认真想了片刻,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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