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2/2页)
牛奶都叫罗斯买完了,他绝对不能叫罗斯再把牛奶送到家里,这样会显得他极其没有领导尊严,像个滑稽小丑。 “可以。”他矜持地说,“就这样吧。” 季瑾腰板挺得笔直,态度端正得仿佛皇宫里的老管家:“那您慢慢吃,我先下去了。” “回来。”夏琛朝对面的空位一努下巴,“你的早饭呢,端过来一起吃。” 季瑾纠结了几秒,去厨房端了个海碗过来。夏琛坐直了身体才清他碗里的东西,一些吐司片的硬边、一些焦糊的烤肉、一些卖相不太好的菜叶,混在一起拿蛋黄酱随便拌了拌而已。 看起来就是他这盘子里的边角料,从数量上来说实际的耗材远不止他盘子里的这三块三明治。 “这么给我省钱。”他用餐刀切下三明治的一块小角塞进嘴里,“你是精神资本家吗?” 季瑾小声说:“我吃这些已经很僭越了。” 夏琛懒得和他讲道理。整个社会的雌虫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导如何服侍雄虫和作践自己,彼此之间的规矩和界限十分分明。夏琛最厌恶的就是他们看向自己时讨好的眼神和内里浓烈的交配欲望,但他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这些从小养成的习性,克制成季瑾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 幸好他有丰富的经验,知道如何应对。 他只需要没有表情地下命令就可以了:“私底下我不管,你以后在饭桌上跟我吃一样的。” 季瑾点点头,略带忐忑地看向他:“雄主觉得口味还可以吗?” “可以。” 季瑾似乎有些高兴,微微翘起唇角,很快又抿了下去,一边吃饭一边偷偷看他,尽管黑眼圈肿得像灯泡,眼睛依然闪闪亮亮的。 罗斯给夏琛发了消息,说他不应该耽误工作,早上正常来上班。夏琛让他不必准备咖啡,回消息的时候偶尔瞥季瑾一眼,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竟然不知道季瑾是个深夜蹦迪选手,他对季瑾的印象总是克己守礼,他喜欢季瑾对他不冷不热、公事公办的态度,可是在知道季瑾其实也喜欢他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面前的季瑾是装出来的,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呢?廖西说他私下里人缘很好,可他也没见过热情的季瑾是什么样子。他的副官一直很沉默,除了情绪极其激动的某些刹那,他从未窥探到他的内心,哪怕一个小角落都没有。 他忽然道:“一晚上没睡觉吧,沙发躺着不舒服?” 季瑾摇摇头,眼睛红彤彤的,看起来又要哭了:“我昨天害得您没睡好,心里特别难过。您走后我就去厨房了,想给您把早饭准备好。” 季瑾的“好”与一般意义上的“好”还不一样,夏琛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耐心,最后的成品总是完美极了,就像素净的白瓷瓶,看着其貌不扬,总能戳在他的味蕾与心尖上,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确实没睡好,做了噩梦。”夏琛打了个哈欠,开始翻他二十年前买床的订单,“新床买了吗?” “没有。” 夏琛嗯了一声,选了相同厂家最新款的软床下单:“我买了,中午十二点送过来,你看着点安装工。坏掉的旧床也让他们回收走,下午三点家政上门,你盯着他把家里收拾下。” 季瑾睁着泪眼,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雄主的意思是还把卧房给我睡吗?” 夏琛:“……” 他算是明白了季瑾在想什么,他以为自己生气把他赶出去了,才把唯一多出来的家居服放沙发上,准备拿沙发当新家了! “说了是你的房间就是你的房间,只是晚上装床动静太大,让你在沙发凑合一晚上。”他好笑道,“你要是真住沙发上,我每次下来都能看见你,不是更糟糕。”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说错了话,他名声在外的厌雌症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夏琛并不讨厌与雌虫“正常”相处,甚至觉得季瑾长得挺好看,天天看也无妨。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心虚地咳了声,看见季瑾的脸色灰败下去,一只手用力攥着叉子。 季瑾轻声说:“我知道了。” 他好像不愿意再和夏琛说话了,安静而快速地赶在夏琛前将那碗边角料扒拉干净,借口刷碗躲去了厨房。夏琛不是滋味地放下叉子,起身对着仪表镜整理仪容,镜子里的他肤色苍白,眼下泛着青紫,就连嘴唇也只是浅淡的粉色,看起来精神差极了。 刚从前线回来,身体机能本来就还没恢复,晚上又闹了这么一通,现在脑子都不清醒了,说话没轻没重的。夏琛羞恼地瞪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伸脚蹬进军靴,再把枪往腰间的枪套里一插,准备出发上班。 “雄主!” 厨房的门开了,季瑾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出来,带着忐忑又期待的神情问他:“晚上我可以为雄主准备晚饭吗?” 夏琛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可以,我六点钟到家。” “我会准备好的。”季瑾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过,别别扭扭地小声朝他道,“雄主路上注意安全。” 夏琛看了眼时间,朝他挥挥手,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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