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丰收祭典(下) (第2/4页)
做的一点准备。他身居首座,不可能不顾脸面在众宾客面前对菜品和酒水一一验毒,所以他预先对那枚银戒指施加了神术——假如银戒指感受到针对他的恶意就会发出微弱的光芒,提醒扎奥博防备。银戒指的感知范围很小,但也足够用了。 随着宾客们酒足饭饱,眼饧耳热,宴会中的交谈逐渐放松。贵族们不再满足于礼貌的客套话,而是谈起了除了天气、收成、政治以外的话题:某位贵族家中的小姐未婚先孕;一个可怜的平民少女被魔物掳走,佣兵团将她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染上了魔物的习气,变得淫乱不堪,最后被教会处以火刑;酒窖里的哪位名醴身材最火热;科罗拉城即将迎来一位新的年轻主教,不知会不会撤下现在的四位神父……许多话题已经逾矩,但贵族们对这些沾染禁忌色彩的话题乐此不疲。他们在床笫之事和他人丑闻的面前,兴奋好奇得犹如闻到粪味的苍蝇。 扎奥博低头啜饮着浓汤。身为东南区教堂的神父,贵族们谈论的许多话题他都已经听说,唯独新主教这件事让他稍显烦闷。平心而论,他在位期间循规蹈矩,按部就班,除了龚古尔知道他去酒窖这件事以外,他没有其他的担忧。就算新主教上任,他也有信心继续坐稳神父的位置,只要龚古尔不出乱子。 扎奥博抬眼观察龚古尔,只见他正和一位贵族小姐友好交谈,似乎并没有留意自己。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正常,扎奥博开始忍不住怀疑,是否自己对龚古尔多心了。 不,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懈怠。 扎奥博喝完浓汤,觉得有些腻,他招手示意女佣为自己倒一杯清淡的果酒解腻。马上一位女佣就低着头前来,她捧着酒瓶,为扎奥博倒酒。就在女佣微微俯身倒酒的那一刻,扎奥博听到了女佣的一句若有若无的呢喃:“弗兰塔尼亚。” 扎奥博心神巨震,他慌乱地抬起头,想看清女佣是何许人也。弗兰塔尼亚,这个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名字,在他的生命中埋藏了四十多年,是他在成为神父之前最隐秘、最见不得人的罪孽和欢喜,是他用尽四十多年也无法忘却的回忆,也是让他沉迷酒窖的罪魁祸首。他的思绪迅速流转,知道弗兰塔尼亚这个名字的人应该都死绝了,面前的女佣,难道竟是地府归来的幽灵? 他对上了女佣隐藏在波奈特草帽阴影下的双眼——那双眼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欲望,在那片黑暗中,扎奥博仿佛感觉到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而他又变成了十二岁大的孩子,在黑暗中追逐着弗兰塔尼亚的身影。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反抗这片黑暗,但弗兰塔尼亚的幻影牵住了他的手,他就再也不想逃离。 龚古尔夫人一直密切地观察各位来宾的反应,她尤其注意作为首席客人的扎奥博神父。当她注意到那位给扎奥博神父斟酒的女佣并不是龚古尔府中的任何一位女佣时,她惊诧得立刻就要站起来去阻止那位可疑的女佣——但这时坐在她身旁的龚古尔及时按住了她的膝盖,阻止了她的进一步行动。 龚古尔夫人倒吸一口凉气,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问龚古尔:“你在玩什么把戏?你难道不知道在这种场合下谋害神父会让我们得到什么样的下场吗?” 龚古尔噙着一丝笑意,慢条斯理地回答:“亲爱的,不用紧张。我以性命担保绝不是要谋害神父,而是要让他加入我们。” 龚古尔夫人满腹疑窦,她不知道龚古尔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既然此刻龚古尔以性命担保,她也只能暂时按耐不动。 同样时刻留意扎奥博神父的还有他带来的两位修士。他们察觉到了扎奥博神父的片刻迟疑,两人相视一眼,就要上前询问,却看到此时扎奥博神父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行动如常。扎奥博神父甚至还对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不用过分紧张。 亚当放下酒瓶,离开会场。他脱下女佣服,换上黑色斗篷,长舒一口气。 他赌赢了。 他想起了再次去见茱丽叶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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