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的乖宝 (第1/3页)
周正向学校请了两天假,单于一就老老实实病完了两天。在第三天的伊始,这场对于每个人来说,一年可能来个一两回的大病,似乎掐着时间——在单于一身上准时消失了。这天早晨,周正出门前习惯性在餐桌上放了些零钱,想让单于一饿了就自个去外边楼下买早餐吃,他听到厨房有哐哐棱棱的动静,探头一看,傻了。单于一跟没事人一样,拿锅勺在水开了的锅里慢慢搅着,一本正经地煮着白粥。 周正咽了咽口水,想着自己小时候自秉金刚不坏之身,发了高烧还是依旧逃不过被贬下凡的命运,嗷嗷跟着老母喊难受,喊了一周才勉勉强强算好了。 这么一比,现在的孩子,真是体质一个赛一个的好。 “单于一,你烧退了?”周正把手背轻轻贴在他额头上,感觉是不烫了,甚至还有点儿凉。怕不稳妥,周正侧头问:“要不,再拿温度计量量体温…”刚巧碰上单于一不悦的眼神,周正马上默不作声把手收回了兜里,心里迅速复习从网上看的饲养青春期小孩手册:一、尊重小孩意愿,过多肢体接触和物理干预会引起反感。 “量过了,36.4。”单于一逆向旋转阀门关了火,抬手打开橱柜拿碗。“我今天会回去上学。” 周正道:“那我送你。” “不用了,我坐公交车去。”单于一把粥舀到碗里,一边摇晃一边吹着。“别管我。” 随即这句口头禅引起了什么神经反射,单于一皱起眉头,和周正相视几秒,微张着嘴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周正笑起来,说好,没事,依你。他走出厨房时,眼疾手快收走了餐桌上的几张黑色纸币,塞进了衣服胸前的口袋。 周正以为单于一发烧是因为淋了一场雨,所以在家里放了几把伞,在车上放了几把伞,在单于一塞满作业和资料的书包里也放了几把伞,单于一打开满满当当的书包,指着周正面无表情地拿北方方言骂他,周正眨着眼,坐在沙发上乐呵呵地叠衣服,当单于一在唱话剧。 最后就留下了一把蓝黑色的伞,放在了书包的最里面。单于一后知后觉,那是他妈妈走的那天,周正撑着他的。他迟疑了一会,拿出来想换一把,想想又放了回去,拉上拉链。 单于一没告诉周正,他发烧是因为洗了头没及时吹干。那天晚上他太困,毛巾裹着头就在床上睡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手上还挂着水。 当然,他是不可能说的。 自从周正老婆跑了后,事情被谁迅速传开,这两天街边的口风又变了。周正从被问“你知不知道你老婆什么样”变成了被送几袋猪肉,几块水豆腐,几扎空心菜的悲切同情。他自己没掉几滴眼泪,反而被街里邻坊帮忙掉了几公斤,周正拎着几袋花花绿绿的菜去了工地,害怕这天气到了中午肉就得被丢到垃圾桶,让他落得一个浪费未加工食物的罪名。 听其他工友说,许铭亮伤得挺重,在医院里没躺个一时半会出不来。许铭亮脸肿成猪头,在病床上激动地扬言要告周正故意伤人,被他老婆一巴掌给扇安静了,讨要医药费的电话也没敢打。他们像个局外人一样议论这件事,有点心虚,又有点理所当然,赞扬周正干得好,维护自己的老婆,是个真男人。 周正就蹲在角落抽烟,点头笑笑,没说话,心里面惦记挂在一楼的肉会不会臭了。 他舔舔干涩的嘴唇,状似不经意,问身旁在给自己媳妇发信息的朋友陈端睿:“那什么,你最近手头有没有多的钱?” 周正和陈端睿是初中的上下铺兄弟,也是一起进的职校,认识了许久,算是知根知底,所以陈端睿第一反应是:“怎么,你要接济兄弟我啊?”看到周正直愣愣的表情,呆了一会,明白过来,有些不可思议:“你一块饼都能掰两块吃的人,钱拿到手里一分一分攒着不花,怎么缺钱了?” 周正弹弹烟灰,笑道:“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 “你别笑,你别给我笑!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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