伥鬼(八)选择你的原因 (第2/2页)
吸着,时不时嘶哑地咳嗽,听得白浔心惊肉跳。 但同样心惊肉跳的还有仿佛贴在耳边的哭泣声。 一声接着一声,孩童的声音,又尖又凄。 “你听到了吗?”白浔用胳膊肘捅旁边的鬼。 吴封看起来十分虚弱,但还是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你说我耳朵不好听错了?”白浔嘟囔道,“不对呀,我听得真真的,有小孩的哭声。” “我是说……真的、在你耳边、哭。” “啊——!” …… 五分钟过去了,白浔看着自己手里哭得湿哒哒的纸人,想摸摸抱抱,又怕给它揉皱了。 “不哭不哭啊,哭了就不好看了。” 纸人打着哭嗝,勾勒眼睛的朱砂晕开一小圈,眼睛都哭肿了似的,看上去分外可怜,越流越多的眼泪很快在白浔手心积起一个小小的水洼,连带着整张纸都显得有些发绿。 “嗝、亲亲、呜呜……不、爸爸、嗝” 这父慈子孝的感人场面显然刺激到了旁边的吴封,他张了几次嘴,像是要说点什么。 “你要说什么?”白浔一心二用。 “我,”吴封顿了顿,像是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似的,他摇头。 太荒谬了不是吗,祁笙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停止? 他话到嘴边,又不留痕迹得转了个方向: “祁笙果然知道我来找你了,他不允许我告诉你。” 不能说的内容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反而是吴封愧疚不已,白浔分明是替自己顶了包,自己却什么内情都不能说出口。 他的眼眶都有些红。 如果白浔不知道的话,那他救人的初衷、方向……甚至,这一切的最开始就错了! 他想要大声地说清楚所有的一切,但先前的惊险又横在心头,化作拔不掉的卡在喉咙眼的一根刺。 但就在愧疚快要达到巅峰的时候,他听到了白浔的声音。 “不能说就不能说,你已经很努力地想要告诉我了,没事的。” 白浔拍着裤子上的灰站起来,笑容依旧是灿烂的,是明亮的,鬼域分明一点光都照不进,但吴封却觉得自己嗅到了阳光的味道。 他低头,认真说道: “我很抱歉。” “没事啦没事啦,就算他不许你说,你也会用你的方式弥补这个空缺,对吧?”白浔摆摆手,举起拳头,“那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啊,是反抗暴政的起义军!” 吴封嘴角向上动了动。 白浔道:“你说,我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祁笙是不是都能听见?” “是吧,”吴封回答,“据我的了解,至少整个校园,应该都在他的控制内。” “那……” 白浔想了想, “那我们刚才说要反抗暴政的话他也听见了对吧,但他没有跳出来禁我言,那我是不是可以更放肆一点?” “嗯……”吴封道,“大概?” 白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整个人都忽然精神起来,在吴封眼里,就是他整个人都亮了好多个度,从小夜灯变成了电暖器。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白浔边向四人的方向走边回头道,“我知道的,你想告诉我的东西有很多,只是被禁言了,没关系,至少我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有了。”吴封答他。 走廊里黑暗依旧,白浔就这样慢慢地向黑暗深处走去,四个人蜡像似的人眼珠里倒映出他靠近的身影。 白浔走到魏境身边站定。 说不害怕是假,刚才就在这里,这四个人还见证了他在祁笙面前如何摇尾乞怜,祁笙的血对他的控制几乎是毁灭性的,但是,知道不只是他一个鬼在努力,好像自己也更多了点勇气。 况且,至少在现在这一刻,他还不曾完全沦为被掌控的、为了博取主人兴趣而拼命表演的狗,不管过程是什么,他都是为了身上背负的命,为了另一个伥鬼而努力着的。 白浔的手拍向魏境的肩膀,在他抬手的瞬间,那颗玻璃珠似的眼球瞬间动了,清晰地倒映出白浔染上惊恐的眼睛。 空间瞬间扭曲了,似一张巨口将他整个吞噬,白浔人是抖的,声音也是抖的,但是每个字的尾音又认真地加重,郑重得像是用自己的命来做赌。 他说: “我们会赢。” 在另一头。 吴封看着白浔一步步向前走,高中的男生多半头发都不算太长,鬼的视力又被加强过,所以他能够清晰地看到白浔后颈上连成一片的蛛网似的刻印,像是要连到前面去,形成一个完整的项圈,把整个人牢牢套住。 但白浔的话依旧传到了吴封耳边,他终于真正地露出了在成为鬼之后的第一个笑。 吴封想,他大概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人被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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